星刃号的舷窗映照着大麦哲伦星云的瑰丽辉光,程野的机械义眼却锁定着导航屏上那个不规则的齿轮状天体。它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十二根能量辐条仅剩三根还在微弱发光,如同一位断弦的乐手,在星渊中独自弹奏着无声的挽歌。
“断弦齿轮的能量场异常稳定。”洛嵛的能量投影在主控台表面流动,数据流在他指尖汇聚成齿轮模型,“但这种稳定是病态的——整个齿轮天体正在用内部文明的记忆能量修补裂痕,就像用乐谱当补丁。”
贺承瞬的晶刃光带随意地搁在操作台上,金色光芒与齿轮表面的幽蓝裂痕产生共振:“根据锈星文明的记忆碎片,这里封存的‘弦歌文明’是首个与初代共生体签订和平协议的种族。他们用生物能量场模拟齿轮共振,换取了短暂的自治权。”
“不是模拟,是融合。”洛嵛的投影突然穿透舷窗,指向齿轮表面的裂痕,“弦歌文明将自己的基因链改写成齿轮状的共振弦,试图与共生体核心同频。但初代共生体在协议中埋下了‘音叉病毒’,当他们的共振频率偏离预定轨道时——”
陈朵朵突然抱住自己的胳膊,萤火虫群在头顶凝聚成保护罩:“我听见好多哭声……像有无数根琴弦在断裂!程野哥哥,那些裂痕里有好多透明的人影在飘!”
程野的机械义脑接入生物电扫描仪,瞳孔中浮现出重叠的光谱影像:“是量子态的记忆残片,每个裂痕都是一段被撕裂的文明记忆。洛嵛,解析齿轮表面的共振弦频率,贺承瞬准备突击艇,我们需要近距离接触这些残片。”
突击艇的舱门刚打开,程野就被扑面而来的音浪掀得踉跄。那不是声波,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神经的共振波,机械义脑中的齿轮核心不自觉地开始震颤,与断弦齿轮的破损频率产生危险的同步。
“是‘弦歌恸哭’。”洛嵛的投影在舱内闪烁,“弦歌文明用生物能量编织的记忆载体,每根共振弦都对应着一个个体的生命历程。现在齿轮崩裂,这些记忆正在宇宙中消散。”
贺承瞬的晶刃突然横在程野胸前,光带泛起细密的金色涟漪:“你的核心频率在下降!这些破弦在抽离你的能量!”金发战士的基因烙印与齿轮表面的共生体符文产生排斥反应,防护服的警示灯开始闪烁。
程野按住贺承瞬的肩膀,机械义手传来对方紧绷的肌肉触感:“不是攻击,是求救。看那些残片——”他指向悬浮在裂痕中的透明人影,他们的身体正化作流光融入齿轮缝隙,“弦歌文明在灭亡前,将整个种族的意识编织成共振弦,试图用齿轮的结构保存下来。现在齿轮崩解,他们的记忆正在碎片化。”
陈朵朵突然飞出舱门,萤火虫群组成细小的音叉状光具:“让萤火虫当琴弦!”小姑娘的翅膀振动频率与齿轮裂痕的嗡鸣同步,“程野哥哥说过,共振的关键是找到共同的调子!”
当萤火虫的金色光芒触碰到共振弦的瞬间,整个断弦齿轮发出了百万年来的第一声清鸣。程野感觉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弦歌人用生物光带编织星舰,他们的心脏是半透明的共振腔,能将情感转化为可触摸的音浪;初代共生体的使者带着齿轮核心而来,承诺用技术换取他们的共振弦基因;还有那个暴雨突至的夜晚,弦歌领袖将最后一根承载着文明记忆的主弦,郑重地放入齿轮轴芯。
“他们被骗了。”洛嵛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音叉病毒早已潜伏在齿轮核心,当弦歌文明的共振弦与共生体矩阵完全同步时,病毒就会切断他们的生物电信号,将整个种族转化为纯粹的能量燃料。”
贺承瞬的晶刃突然斩向一道正在崩解的共振弦,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弹开:“这些弦是他们的基因链!程野,我们得在齿轮彻底崩裂前找到主弦,否则整个文明记忆都会湮灭在星渊里。”
程野的机械义眼锁定齿轮中心的暗区,那里的共振频率异常稳定,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寂静:“主弦应该在齿轮的‘音腔’位置,那里是弦歌文明存放集体意识的核心。洛嵛,用你的能量体探测齿轮内部结构;朵朵,让萤火虫群沿着裂痕建立能量传导网;贺承瞬,我们需要在齿轮表面炸开一条通道——但要控制力度,不能损伤共振弦。”
金发战士咧嘴一笑,晶刃光带在掌心凝聚成锯齿状:“早就手痒了。程野,给我标出弦与弦之间的节点,老子保证只砍该砍的地方。”
突击艇的推进器在齿轮表面犁出深沟,贺承瞬的光刃精准地切开锈蚀的齿轮装甲,每一道斩击都避开了缠绕在金属上的共振弦。程野紧随其后,机械义足的磁力吸附装置让他在垂直的齿轮表面如履平地,能量光带小心地托住那些即将崩解的记忆残片。
“主弦就在前面!”洛嵛的声音从齿轮深处传来,“但音腔周围布满了初代共生体的‘止音陷阱’,任何非齿轮核心的能量靠近都会引发连锁崩塌。程野,你的共生体核心是唯一能激活安全通道的钥匙——但需要完全关闭机械义脑的防御协议。”
程野的手指悬在防护服的生物接口上,机械义眼中的数据流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他知道,关闭防御协议意味着将自己的意识完全暴露在齿轮矩阵中,稍有不慎就会被音叉病毒侵蚀,变成无意识的能量体。
“我和你一起。”贺承瞬突然按住他的手,晶刃光带缠绕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上次在晶体群,你替我承受了记忆过载;这次换我,用共生体链接帮你锚定意识。”金发战士的瞳孔中倒映着程野机械义眼的蓝光,“还记得训练时说的吗?共振频率的稳定,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当程野的手掌按在音腔入口时,整个齿轮天体发出了类似玻璃破碎的脆响。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成千万根细弦,每一根都连接着弦歌人的记忆: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化作G调泛音,恋人的告别是一段颤抖的颤音,文明灭亡时的挽歌则是持续的低音共振。直到贺承瞬的心跳通过共生体链接传来,如同定音鼓般稳定了所有紊乱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