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萧誉站直身子,视线在堂内一扫,点了几个人出来,“你,你,还有……你!”
清早去喊沈安宁的小马赫然在列:“待会儿午后申时去花村把做过花画的人全都喊来。”
紧接着,他又点了几个人:“你们跟着去一堂,手里拿点家伙,就站在一堂两边靠着墙。”
最后,他转身看着沈安宁:“沈小娘子,在咱们县衙呆这么久了,还没吃过县衙的伙食吧?今儿个中午别走了,留下吃一顿,尝尝我们小厨房的手艺,困的话咱们有寅宾馆收拾收拾可以睡会儿,我让人给你打扫打扫。”
沈安宁:“?”
萧誉:“下午申时你也留下,对着你的本子指挥着分钱。”
沈安宁:“……”
不由得她不想做事,萧誉早已转身风风火火冲到了小厨房,隔着老远也能听得到他在吼:“快点做饭!今天衙内有贵客,瘦的跟棍儿一样,娇气的跟,再不吃饭饿死了!快做,把明日的份儿也加到今天,做丰盛点!”
萧誉吼完也没见回来,估计是回内宅去了。
虽然他是县令,有困难就找他,但他的内宅到底是男子居所,沈安宁现在又没什么事情找,孤男寡女闲来无事共处一室传出去也不好听。
沈安宁坐在原地没动,想着她要去哪儿消磨时光。
一旁的小马也没走,站着又把钱点了一次,安排了几个人轮着看着钱,一个人看守,一个人监督,每轮的人进来都要再数一次,如果数目少了的,由上一轮看守的两个人共同承担,不问原由,不听解释。
点完之后就把其他人全部遣散,看沈安宁还站在原地,登时福至心灵,说道:“沈小娘子,您估计还没怎么看过咱们县衙吧?县令的内宅旁边其实有块花园,您应该还挺感兴趣的,我带你去看看?”
沈安宁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跟着小马愉快地走出了二堂。
萧誉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越想越不对味。
明明沈安宁拿着县衙的俸禄,还不要她日日守在衙内干什么活儿,有用的时候才来用一下,这跟白拿钱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他给这人安排活儿的时候总觉得有种指使普通老百姓的愧疚感?
不等他想明白,墙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沈小娘子您看,这是我们的东西花厅,好些时间不用,再加上我们县令说,人家一过三堂门口就看得到他的内宅,这跟看到他闺房有什么区别?所以他就叫人把这一块儿地砖都拆了,种上了树草……”
萧誉:“……”
这倒霉孩子,怎么什么都和别人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总觉得牙根有点酸酸的,不知不觉就咬牙切齿地贴到了内宅大门上,像是偷听一样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外面对此毫无知觉的沈安宁一伸手又拍死一只蚊子,只见刚刚蚊子趴着的手背上当场肿了起来。
她麻木道:“这么看,你们县令倒真是个人才。”
小马没听出来沈安宁字里行间的嘲讽意味,只是嘿嘿笑笑:“我们县令确实很有主意……后花园到了,沈小娘子注意脚下……”
萧誉:“……”
他在思考把自己之前脑子一抽种的榆树全砍掉把石板铺回去的可行性了。
这时,外面的沈安宁又说:“等等,小马,刚刚你说那边有两间花厅,我还挺感兴趣的,能带我去看看吗?”
“沈小娘子你想看那个?”小马说,“当然可以!不过钥匙我身上没有,在架库阁放着呢,我去拿一下。”
说完小马就像风一样卷着跑了。
“咳咳。”
沈安宁转头看去,萧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手里挂着一串钥匙:“听说沈小娘子想看看花厅,你刚来不太了解,花厅一共两串钥匙,一串在我手里,一串在架库阁,但是不巧的是,架库阁唯一的钥匙也在我手里,所以沈小娘子能赏脸让萧某带你参观吗?”
沈安宁忍住不翻他白眼忍得辛苦,最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誉乐颠颠地拿着钥匙,走到了东面花厅门口开了门,顺带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东花厅,闲置了好久,我曾经力荐让我们的小厨房搬到这里,但是他们不太领情,婉拒了我。”
这一路走来沈安宁拍了不下十只蚊子,她感觉小厨房应该是另有隐情,可能他们想的不是不搬过来,而是把县令用大铁锅拍死。
萧誉看着她走了一路拍了一路蚊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边,居然一直都没有,忍不住问道:“冒昧问一句,你怎么惹到这堆蚊子了?我跟它们相处这么久也没见这么热情过。”
沈安宁略过了他,看向了他身后的花厅。
应该是好久没打扫过了,到处都落着厚厚一层灰。
就在沈安宁皱眉思考什么的时候,去架库阁拿钥匙的小马回来了,正要喊沈小娘子他忘记架库阁挂了锁的时候,却发现人早不在原地了。
出于好奇他往前走了两步,正看到开着的东花厅门和门口的县令,以及门内那一抹鹅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