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止着了，不过左手的确实在疼痛，未曾试过骨折的艾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骨头要多久才能长好。

“回去就找卡莲老师吧。”

蕾奥菈担忧地看着她那夹板左手。

这的战斗方式也该改改了，哪有人以自己做饵，这下可好了，也不知道手能不能接上。

不难发现，艾维是真的对武器没有概念，更没有出门要带上武器的习惯。

这大概跟父亲把书处理掉的做法一样，哥哥也禁止她接触武器。

但艾维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亦是自己最不可或缺的人。

“剑还要继续练习，最少要学会挡下我的刺击。”

这种战斗方式并不可取，下次的饵可能就不是一只手了。

“……不，等等，蕾奥菈？你的剑术可是能跟上满月狼的。”

艾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嗯，所以只要学会挡格就好。”

毕竟那速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下，所以自己当时才有信心能够在不使用魔法的情况下跟满月狼周旋的。

不需要全部都挡下，一半就够了，蕾奥菈也很清楚自己的剑术是强调速度和突击，跟艾维喜欢的重剑完全不同。

即使是现在，她依旧保持着城堡里的习惯，总是跟在自己的后面。是她想跟过来，更是自己向父亲提出让她一起来上学，那么自己就必需教会她怎样使用武器。

“……你爸爸不会生气吗？我不是伯爵家的人。”

艾维还是有自觉，虽然自己可以在城堡里跑来跑去，但是除了蕾奥菈，根本就没有人会正面理会自己，更多是打发式说话。

“怎么可能？我只是让你学会挡格，不是格雷托尔的剑术。”

就算想学也先要有扎实的基础，不过对于连剑也握不稳的艾维来说，想正式学习剑术还要很久。

村庄的受损情况并不严重，除了清理杂物和加坚拒马，实际上能做的并不多。埃塞尔建议村子里多备点常用药草，不实即使有药草他们也会选择卖给城镇，留下来的并不多。

“要不要试着种一点日光草？”

是最基本的止血药草，亦是最容易种植的药草。

“……教会不是禁止种植吗？”

没有授权是不能种植，这也是村长不敢私下种植的原因。

“不大量种植的话是不会管的。”

当然不排除会有小心眼的人举报，埃塞尔认为还是小心点好。最好在森林中分散种植，当作野生药草来采摘。

埃塞尔也提供一些常见的药草配方，能稍微加强治疗的作用。

“这真是太好了。”

村长也曾经想种一点药草，只是怕被教会发现。

在埃塞尔的提议下，村子也打算设置一个瞭望台，用处有限，不过是聊胜于无。

没有圣石灯只能用火来驱赶魔兽，没有正规的药剂只能用野生药草，不是城镇的居民也没有城墙的保护。

即使是伯爵女儿的蕾奥菈也没有权力干预过多，只可以指出满月和狼群之间的关于，让他们小心点，再多的就不是学生能干涉的问题。

作为学生，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村民也明白，她们不过是过客，很快就会把自己忘记，即使如此，村民们还是微微低下头道谢。

***

回到学院的蕾奥菈，第一件要做的事带艾维去医务室，可是那个红发少女却死活不愿意去，走廊的两人一拉一扯，互不退让。

“没事的，很快能好。”

左手夹着夹板的红发少女试图朝反方向走，而蕾奥菈紧紧抓着她的右手。

“怎么可能没事？都骨折了。”

村庄里的小孩都说了，“咔”的一声，显然是被满月狼咬断的。

“我不要去看医生！”

艾维被迫得说出幼稚的话语。

“给我去！”

蕾奥菈坚持着。

两人的拉扯声音吸引着路过的学生注视，大家都忍不住笑看着热心的姐姐和闹别扭的孩子。

然而蕾奥菈由于过度使用雷电魔法，身体还处于过负荷中，无法拉动艾维，反而失去平衡而向后倒。

“蕾奥菈？！”

意识到她还没恢复过来，艾维赶紧上前扶起蕾奥菈。

利用这个机会，蕾奥菈迅速把手伸向艾维的腋下，臂弯架起红色大猫似的把她带去医务室。

来不及反应，知道蕾奥菈的身体还在痛，艾维亦不敢过度挣扎，只能眨着金色的眼眸被蕾奥菈强行带走。

面对紫发的卡莲老师，金色的眼睛紧张地在室内游离，琢磨着接下来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和回答。很久以前就准备过的回答，只是对方是医生，不知道这些答案是否还适用。

“只是检查一下伤口，不用害怕。”

蕾奥菈揉着艾维的头安抚她的情绪。

“那么，艾维同学，你是被什么咬到？”

卡莲老转过来让红发少女坐下，凝视着前臂上那标准的夹板处理，跟自己的手法如出一辙的包扎方法，不用猜已经知道是谁做的初步处理的了。

“……满月——”

避无可避，艾维犹疑了片刻开口，却被蕾奥菈抢先了。

“满月狼，被咬断骨折了。”

“蕾奥菈也被爪伤了。”

艾维不满自己的话被打断。

卡莲老师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打转，亦在考虑先处理谁的伤。

“我有解毒剂所以没关系。”

自己的毒已经处理过，蕾奥菈认为艾维的伤比较重，狼的獠牙也可能有毒。

从表面来看，艾维那被包扎着的左手的确比较严重，而蕾奥菈只是肩膀微微被爪伤，精神状态也可以，毒性并不算严重。

卡莲打算伸手解开绷带，红发少女却把手收回去。

看起来是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缩起手，事实上卡莲观察到那金色的眼眸一直都看着自己的动作，就像有预谋一般。

“艾维，把手伸出来。”

蕾奥菈用命令的语气说。

没有说不要，红发少女只是摇摇头。

“手断了就挥不了剑。”

像哄孩子般，蕾奥菈温柔地说。

“治好了就去买魔石。”

答应去买她最喜欢的亮晶晶，蕾奥菈半蹲着望向椅子上的红发少女。

艾维依然是摇摇头。

这是艾维第一次拒绝魔石，蕾奥菈也感到愕然。

“……很痛吗？”

痛到连碰一下也不行？蕾奥菈低垂着头看着那染血的绷带。

“嗯，很痛。”

除了痛，还有更多，只是艾维不能明说。

“我看一下行吗？”

卡莲紫色的眼眸望着两人，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卡莲老师的话可以。”

艾维点点头然后眼睛瞥向蕾奥菈。

紫色的眼睛跟金色的眼睛对视，卡莲偶然也会遇上这类学生，因为伤势太重不想让同伴胆心。

“……血都干了，蕾奥菈同学你能帮我装点热水吗？”

卡莲思考了一会说。

“热水吗……？”

蕾奥菈有点疑惑，不过还是有听过伤口需要用沸水来清洗，如果热水比较好，麻烦一点也不要紧。

学院里有热水的地方不多，除了澡堂就只有食堂，不过考虑到要烧开，蕾奥菈只能绕点路去食堂。

“好了，你的朋友离开了，我能看看手上的伤了吗？”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卡莲也再次询问，所有老师都知道自己学生的背景，血统自然不在话下。

艾维伸出左手，卡莲也放轻动作，剪刀利落地断开带血的绷带。

臂上撕裂的血洞，骨折而发烫的肿胀，的确算得上是大面积的创口，不过没有发紫发黑，偏向红色，是康复中的微红。

“不痛吗？”

卡莲以棉花拭去前臂的血迹，里面不是一般骨折，骨头已碎成几块了，要是正常人，早就疼晕过去了。

“痛，但还好。”

艾维对痛觉不是特别敏感。

“你自己能治好吗？”

“外伤的话可以，但是被人看着。”

被村庄的小孩盯着，艾维根无法用火来治疗，但是艾维未曾伤过骨头，不知道火能不能治好骨折。

“你的心还真大，我可不擅长守秘密”

紫发的老师用摄子清理小块的碎骨。

“没关系，我还挺值钱的。”

红发少女笑了笑，金色眼眸看着紫发的老师。

“哦，你是王子还是公主？我把你卖了能得一个小金币吗？”

“一个大金币吧？”

艾维习惯性偏着头思考后回答。

“半蜥蜴人的鳞可不值钱。”

卡莲在伤口倒上药水。

“……如果是半龙？”

就当打个折，半龙的鳞最少也值一个小金币。

听到这个答案，卡莲老师停下包扎动作，紫色眼眸凝视着红发少女。

“我觉得作为医生的卡莲老师应该会喜欢。”

很久以前，艾维卖过鳞片，被一个银币打发了，后来才知道对方愿意出一个小金币，也就是说，鳞片的价值可不止这个价。

处理完伤口，卡莲老师放下染血的摄子和绵花，蕾奥菈也回来了，不过是空手而已，快到食堂才发现没有能装水的容器，也不知道需要多少的开水。

“不好意思，我没有装水的东西。”

“没关系，我还有一点，刚好够用。”

卡莲老师示意蕾奥菈坐下来，肩膀上的创口不大，可是以防万一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妥当，毕竟她是艾维最重要的人，多少也是要表达自己的善意。

褪去外衣，露出肩膀，蕾奥菈胸前亦那大片焦黑的螺旋疤痕也暴露出来。

“她是侍从？”

卡莲老师见过学生带着侍从来上学，为了方便使唤，还花了点钱让侍从也住在相同的房间。

不过艾维却在这时候去上厕所，按理说是应该守候在旁边。

“艾维是朋友。”

蕾奥菈并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自己的朋友。

“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艾维的伤怎样？”

清水沾着伤口有点刺痛，蕾奥菈别过头不去看她的动作。

卡莲觉得这才是熟悉反应，果然半龙的痛觉跟人类是不同，那个红发少女可是一直盯着自己那清理碎骨的摄子。

“小创口和扭伤而已，两周左右就能好。”

“不是骨折吗？”

“是关节扭倒了，所以比较响。”

“原来是这样……”

是那个小孩描述得太夸张，不过也有道理，真的骨折了可没有精神活蹦乱跳。

“蕾奥菈同学你才要多注意点，身体有点过负荷了，雷用太多了。”

肌肉的绷紧说明已经过劳了，回路会烧坏的。

“我会注意的。”

“……伤口有点发黑了。”

卡莲细看创口的边缘，皮肤被毒素影响，已经变成紫黑色。

蕾奥菈简单地回应表示知道，她认为自己胸前已经有那么大面积的疤痕，也不差那一小道划痕。

卡莲让蕾奥菈稍候一会，然后进去小房间调配药剂，锤打声和研磨声响了好一会才消停，卡莲亦拿着一小罐药膏和药水出来。

“药膏是治疗创口用的，药水是可以解毒和褪去色素。”

“药膏？”

固体状的药并不多见，蕾奥菈打开盖子，是褐色的药膏，闻起来是止血草的味道，但里面好像有星星点点的颗粒随着光线闪烁。

“嗯，很好用的药，薄薄的涂抹一层就够了。”

“这么好的药……免费吗？”

“怎么可能？是新药，用完告诉我感想，未必有那么好，不过最少会有普通药水的效果。”

卡莲思考着说辞，然后补充。

“这药的药效还不太稳定，有些人的效果比较好，有些人却完全没效。”

***

即使已经下班，作为校医的卡莲还是需要留在医务室，她的家就是在医务室的工作间，是工作间亦是睡房。

她在收拾整作药水的材料，整理研磨工具时才想起还有一片红色的鳞片。打开抽屉，里面收着一片带有金属光泽的红鳞，上面的血肉尚未彻底干透，还很新鲜。

已经有点晚了，趁还新鲜的时候要这片也处理掉，不然扔失就更麻烦。

不是卡莲自己会有麻烦，而是那个红发少女会遭到比麻烦更为危险的事，她完全没有考虑过鳞片会带来连锁反应。

有点小聪明，又很天真的少女。

知道封口费和交易，也知道对方可能不满足于一片。

那可是连着神经和魔力根源的器官，不是头发和指甲之类的角质层，明明拔鳞时痛到声音也发不出，竟然问自己一片够不够，还说有需要可以再找她。

真是有够天真可爱。

她未曾想过自己只是一个半亚人，有一半是弱小的人类。

虽然她带着不纯的元素，身上的价值会大幅下降，不过这种不纯反而比真正的龙更好得手。别说其他人，即使是卡莲自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已经想到各种方法去囚禁这位原料来源。

人类恨龙，因为龙会唤来恶魔，而恶魔会跟龙争夺地盘，恶魔吃龙，龙吃恶魔。

鳞、血、骨，身上的一切都是极具价值的东西，所以人类也会召唤恶魔来猎龙，很久很久以前的人类就是这样做。

回想着童话般的历史，红鳞已经被磨成粉，卡莲把粉末混进融化的药膏里。

……要不要告诉她，她的鳞片是很好的原料？

沉思了一会，卡莲决定跟往常一样保持沉默。

现在的鳞甲族都是指代长着硬鳞的种族，最常见的还是蜥蜴人。

自己只是校医，不可能知道这么多，还是继续当红鳞蜥蜴人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