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距离鹤云山并不远,还在益州地界时,地势平坦,马车走得稳当,只花了两日便出了益州。只是要前往鹤云山,必须越过几道山脉。
文人赠言:“莽莽黔岭,天下绝险。”
黔岭,便是此地。
马车在一座座山峰内打转,地势陡峭,山间还有不少孤魂野鬼,但凡是意图骚扰他们的,都被玄野收服了。小鬼罢了,他还是应对得了!
花费了八日,才越过那几道山脉。远远便得见被笼罩在云雾之中的鹤云山。
鹤云山在中原大地上位处中心位置,山高水长,仙雾缭绕,偶有细雨绵绵清风阵阵,山谷开遍赤红的凤凰花,是个山清水秀,吸食上千年日月精华的风水宝地。
马车只能停在山脚下的小镇,山门在半山腰,道观却在山顶。如何登山却是个大问题。
这几日被颠簸的马车折磨,云青已经连吐了三日血,那脸色惨白如纸,整日也昏昏沉沉地睡,就算是醒了,也无力动弹。
云青被搀扶下马车,她抬起疲倦的眼皮,望了眼看不见尽头的山路。
此处有几千级台阶,若是往常,一张飞行符贴在武器上,直接飞上去便是。可如今,他们一群人伤的伤,废的废,玄野与明冉更是没学过飞行符怎么画。
正值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时,远处走来两个人影。
“师兄!师姐!”明冉惊喜地叫了一声,众人回头望去,发现迎面走来的两人身着鹤云山道袍,同样面带惊喜地看着他们。
“玄野!明冉!你们二人回来了!”
“真是许久不见,这两位是你们朋友?”方圆礼貌地冲云青和苍樾颔首,笑着问道。
“说来话长!师兄师姐来得正好,可否送我们上山?你们看她......实在是无能为力。”玄野手指了指云青,方宜见此,立即将云青接了过来,拍了拍胸脯。
“放心!交给我了!”
方圆与方宜二人基本功扎实,飞行符很快便画好。
只是功法终究有限,每次只能携带一人。便让他们先将云青与苍樾一同送上山,他们兄妹二人走上山。
半山腰处,山门旁有一道倾泻万里的瀑布,自云端来,向山脚的水潭去。四周皆是高耸入云的林木,鸟兽穿梭于枝头,时常能听见叽叽喳喳的叫声。远处天边盘旋着几只展翅的仙鹤,它们在云雾间若隐若现,落到远处山头上,垂头整理整理羽毛,又展翅飞走。
走完登山道上这一千多层台阶,他们终于得见鹤云山的道观。
山道上立着一块黑色陨铁石,上面用金墨刻着“天地有道,道而自然”八字。
“玄野师弟!明冉师妹!”一白衣小童路过,瞥见门口的几道身影时,眼前骤然一亮,高声惊呼道。
几个弟子抱着几摞旧书,蹲在门前借着烈阳翻晒,听见那道呼声时,齐齐抬头。
“师弟师妹回来了!快去见你师父吧,他老人家可天天念着你们呢!”
“是啊,没有你们,他天天来观中瞎逛,可遭罪了!”
“嗐,我有急事,不与你们多说了!”玄野焦急,甚至来不及与他们,便匆匆带着明冉跑进道观。
议事堂内聚集了不少弟子,下山游历了两个多月的玄野明冉一回来便说有要事禀报,还带回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受了重伤。方圆和方宜分别去请各位长老来议事堂了。
“徒儿!”堂中一道高声惊呼,一个头发发白却面相年轻的男人跨过门槛,冲着自己的两个徒弟而去。
上下打量过确定他们平安无事时,他才点着头,赞许道:“这两个月游历得如何?”
玄野欣喜地笑着,微仰着头,带着点骄傲地开口道:“我们经历可多事情了!刚下山没多久,我们被人贩子盯上,是我一路周旋,带着妹妹从人贩子手中逃出来的!”
“不错,不愧是为师教出来的!”
“徒儿不会给师父丢脸!我们在扬州还……”玄野将在扬州的所见所闻都说给玄明听,玄明听得乐呵时,门口又出现两道身影。
“呀!玄野师弟回来啦!”
“二师叔!无若师姐!”
“好小子!几月不见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
玄野害羞地挠着后脑勺,余光注意到正在无聊玩弄茶杯的苍樾,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还没说。
“碧瑶师叔呢?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嘿!你碧瑶师叔整日忙得很,哪愿意来听你一小辈说话?有什么事那么重要需要兴师动众的啊?”玄明无奈摆了摆手,也并不重视玄野口中那件重要的事。
玄野行至苍樾面前,首次对着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就在众人都摸不着头脑,一脸懵时,玄野解释道:“我们在离开扬州后误入了合幽谷,在里面发现被我们鹤云山封印的魅尤分身,为了离开只能破了那里的阵法。后来跟随魅尤分身去九楚山,九楚山大阵被破,出来的是魅尤,还有这位。”
众人目光循着玄野的手看去,便见一个容貌俊逸的男人,身着一件掐金丝月牙白袍,正神色恹恹,仿若无物地低头玩弄着一颗黑珠。
至于那件金丝白袍……
他们都能看出那上面有独属于鹤云山的暗纹。
“这是衡阳真人的亲传弟子,是我们的师祖呀!”玄野见众人皆无反应,着急地说道。
“你小子脑子撞傻了?衡阳真人的弟子是我师父!正在闭关修炼!你在说……”
玄明反驳的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顿住,他忽地转头,与虚覃对视一眼,满脸震惊。
虚覃的目光落在苍樾身上,又将他上下打量一边,随即凑至无若耳边,小声叮嘱她,她便离开了议事堂。
“可是苍樾师叔?”虚覃问道。
毕竟关于那位师叔,他们也大多是听闻。
入门早的,可能与他见过一两面,入门晚的估计都未曾见过。
自从鹤云山交由碧瑶所管,那位师叔不仅没出现过,更是逐渐消失于众人口中,导致他们都快忘记了那位的存在。
苍樾并未应话,只是掀起眼皮,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虚覃。
“你们之中记不得我的正常,但她记得。”苍樾的手转了个弯,指向身后毫无存在感的云青。
从进入议事堂,云青便靠着角落的柱子站。一来是脊背上的伤痛得厉害,二来是她不太想被人注意到。
却不想苍樾竟将人注意力往她身上引。
在众人注视下,云青不得不向前一步,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这位又是......”堂中有人发出一道疑问。
“师父!我也想要禀告这件事!她是我们在合幽谷遇见的,一路上都是她同行,捉拿那邪道也是她的功劳!只是身受重伤,带她回来是想问问师父可否能为她医治?毕竟她在路途中对我与妹妹多有照顾。只是她……”
玄野欲言又止,望着云青的目光十分纠结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