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沐知节额上青筋狂跳,照着马赛克脸挥出一拳。
“阴魂不散!”
“沐知节!醒醒!”
江澜眼见叫不醒沐知节,抬起手对准他的脸,半晌又放下,对着这张脸他下不去手,瞅准他的胳膊用力拧了一下。
沐知节眉头蹙起,眼珠在眼皮下乱动,眼看就要醒过来,江澜又摇了摇他的肩膀。
“睡吧,也请你做个梦。”
白色的虚影不知在江澜身后站了多久,尖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江澜猛一回头,毫无血色的食指点上他的眉心,江澜恐惧地睁大了双眼。
几秒后,江澜依旧睁着眼,目光从苍白的指尖移到女鬼脸上,见她眉下两个空洞头皮炸起。
女鬼和他面面相觑,嘴唇微张着,露出满嘴尖牙,似乎是很惊讶。江澜反应过来,抓住女鬼的手腕顺时针一拧,谁知女鬼轻若无物,顺着他的力量在空中横转一圈,另一手五指张开,精准无误覆上他的脸,白色鬼气弥漫,江澜两眼一翻,砸到沐知节身上。
沐知节没想到马赛克·张知远被他打偏头的同时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沐知节梗着脖子和他较劲,突然胸口一闷,像是被什么击中,顿时岔了气,被甩回床上,捂着胸口疯狂咳嗽。
他是在做梦吗?明明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为什么还会……对啊,他已经离开了那个该死的世界。
“知节,为什么要逃?”张知远跪在床上,以诡异的姿势,爬向他。
灵光一现,沐知节终于发现诡异的地方了,他在梦里,有人在操控他的梦,不,不是人,是鬼。
张知远再王八蛋,也不会爬得这么难看,脑子飞速运转,他想起百科全书里看到的驱鬼法门。
“临、兵、斗、者、皆……”沐知节右手剑指在空中画出四纵五横,“阵、列、在、前。”
沐知节呼吸颤抖着,在四纵五横中迅速写下‘破’字,腰腹发力,一脚将机械性爬向他的马赛克横扫出去。
梦境一刹破碎,顶着马赛克头的张知远消失,他胸口依旧沉重,呼吸不畅,沐知节扶着冰凉的铁门站起来,不知道又到了哪个梦里。
嘀,嘀,嘀……
规律的机械音持续不断,沐知节看到站在病床前低声啜泣的夫妇,病床上躺着浑身插管的少年,沐知节见过这少年,是江澜的弟弟,江宁。
江澜也站在病床旁,愣愣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这是江澜的梦。
“江澜……”沐知节喘粗气走到江澜身边,他一出声,床边啜泣的夫妇,病床上的少年,都睁眼锁定他的方位,无机质的目光随着他的靠近而不断移动。
沐知节汗毛倒竖,不自觉屏住呼吸,右手竖剑指斜在身前,看到江澜周身泛起淡淡的黑气心道不妙,想起惊蛰那天江澜对他的单方面压制。
“大师,你说,有些人是不是就得不明不白死去。”江澜没有回头,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我们全家把他捧在手心,到头为了片刻的利益,他却要算计他的兄长,搭上我一条命不够,还搭上他自己健全的身体……这样的人……死的为什么是我?”
四面八方的黑气以江澜为中心,缓慢聚集,沐知节反而平静下来,他也曾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为什么遭罪的是自己,遗憾的是,他没有找到答案。
他走上前,拉过江澜的手臂,扳着他看向自己,不去看梦捏出来的三个人。
“想知道答案,醒后来问我。”
青年面色青黑,闻言双眼眨了眨,涌出血红的泪水,再次问出了那句话。
“你是来渡我的吗?”
沐知节不说话,避开他塌陷的胸膛,虚虚拥抱他。
“不是,我是逃难来的,身不在高处,我渡不了你。”沐知节这次给了他明确的回答。
江澜似没料到沐知节会这么说,周身的黑气不再聚集。
“但我可以陪你找答案,这是你的梦,你还不愿醒吗?”沐知节凑到江澜耳边,话语利剑般刺进他的意识里,一咬牙带着呆愣的江澜从病房窗户一跃而下。
梦境再次破碎,床上的一人一鬼依次睁开眼。
沐知节推开倒在他身上的江澜,江澜一下穿模到床底。
他说怎么呼吸不畅,原来被自家鬼压了床。
女鬼披头散发,手上拿着沐知节的玉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森白尖牙一咧,二话不说穿墙便要跑。
沐知节没想到鬼还能穿墙,抄起放在床头的百科全书朝她砸去,只擦到她的裙角,一下砸在墙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抓住女鬼的脚踝,把她从墙的另一边倒拖回来。
江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底滚了出来,沐知节冲过来和江澜一起把鬼从墙上拔出来,将女鬼双手反剪摁地上。
“就你恶心人?”沐知节因为梦里两个马赛克对女鬼恨得牙痒痒,边说边捡起百科全书,说一句敲一下女鬼的头,“就你喜欢拉窗帘?”
“呸!臭人机,爹不疼娘不爱,兄弟还是个变态。”女鬼声音尖利,梗着脖子回嘴。
沐知节没料到这鬼还拾人牙慧,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拿出夹在书里的黄符,在她面前蹲下。
“没错,他是变态,我也不差。”沐知节勾着嘴角,将黄符夹在手里逗狗似的在女鬼面门上扫来扫去,“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女鬼看到黄符,眼神变得警惕,依旧梗着脖子,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呵,好笑,你问我就要答?”
“九凤破秽符,解涤厌秽,消诸不详,大师画的,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这两天你拼命刷存在感,肯定是想当给我志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