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任老鬼都在江湖上鼎鼎有名,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吗?”苏筇指向案几上的盆栽,得意道:“你们就没有察觉到这间屋子里的香味特殊吗?一个时辰内,你们的内力无法再用。赤手双拳,我就不信你们还能逃出生天!”
“卑鄙!”盛槐再次攻上,无法使用内力,他只能用拳脚相搏。
苏筇冷笑,“找死。”
屋内弥漫着封印内力的香,苏筇早已吃过解药无碍运功,盛槐和盛无渡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加速内力封锁。
盛槐的身手再利落,在苏筇内功的倾轧下,局势由开始的险胜变成相互抗衡,盛槐最后竟处于下风。臂膀被玉骨扇划伤,胸前被重击呕出一口血,摔在墙边。苏筇上前要补杀盛槐,盛无渡上前拦了下来。
父子俩正面对峙,盛无渡心情极为复杂,他想起这段时日和苏筇的相处,这个温润谦逊的孩子从何时起变得这样不择手段?或许,是他从不了解这孩子。
“假若我今日没跟你娘来这里,你的计划就会落空。”盛无渡说。
两任老鬼皆无法再用内力,武功自然大大减弱。苏筇自认为有把握掌控局面,也就有闲心跟盛无渡说上几句话,“可你还是来了。”
盛无渡说:“你娘不愿相信常洛已死,执迷寻找,是因为你跟她说常洛还活着。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信了这个消息,猜想跟你说这个消息的人别有目的,我怕他引你来十里楼害你。可我却没想到,这是你设的局。”
苏筇听他内心想法,略一怔愣。
“苏筇,你真的很聪明,把我跟你娘算得死死的。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苏筇一扬玉骨扇,“用不着你来评说我如何!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靠我自己谋局算计得来的。是,我是利用了我娘,那又如何?若我投胎出生在富贵世家,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苦心谋算,若我父母也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我用得着像现在这么辛苦吗?”
面对儿子的控诉,盛无渡无话可说,内心十分痛苦。
“从我出生那天开始,我娘只管告诉我要杀了常洛为她报仇,至于怎么杀,怎么报仇,她不管,她只要结果。我五岁就被她丢到机巧阁学武,学不到本事为她报仇就休想回家。我已经这么努力了,可她还是不满意我。我做了这么多,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失望?”
多年的委屈和不解,在长大的过程中逐渐转化为怨愤。苏筇发泄着对母亲的不满,何尝又不是在向父亲诉说多年憋闷。可说过之后呢?他知道今后的路依然只能靠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帮他。
酒楼大厅里,太侠盟等人听从命令等了许久,耐不住性子往上张望。
苏筇回头瞥了眼底下众人,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就像困兽的咆哮,“盛无渡,你死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盛槐连忙拉住要走过去的师父,生气的说道:“苏筇!没有人欠你的。你今日的痛苦都是因为你的贪心,怪不得别人!”
苏筇目光阴寒的看着盛槐,“别急,你今天也逃不掉。”
盛槐提刀想跟苏筇拼个你死我活,盛无渡摁下他,让苏筇放了盛槐,“我的命比他的值钱。”
整个江湖都以为盛无渡死在金光大侠手里,若知道恶人没死,这是多么震惊的消息。要是抓了盛无渡,苏筇又将添一笔丰功伟绩。
但苏筇的决心和贪婪远不止如此,他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老鬼师徒二人。
“都进来!”
太侠盟听令而动,屋里屋外站满了人。双方刀剑相向,剑拔弩张。
“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老鬼师徒!杀了他们,禅柯寺将彻底灭亡,你们都是斩灭恶徒的侠士!上啊!杀!!”
苏筇为众人助威呐喊,他的脸由于兴奋而扭曲,眼睛里闪烁着鬼魅般的绿光。
只有弱者才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显然,盛槐与盛无渡必不会坐以待毙。
霩也刀沾满鲜血,盛槐的目标是苏筇。但是前赴后继的一条条人影将苏筇隔离在了安全地带。
盛无渡手无兵器,随手拿起的筷子在他手中发挥出了令人惊骇的力量。
太侠盟跟禅柯寺交手过多次,他们受苏筇长期鼓舞激励,脑子里都有一条“替天行道匡扶正义”的轴筋。加上元宵节压倒般的胜利,太侠盟颇有斗志。
精神意志是一个人最坚强的武器。
不管身边倒下多少具尸体,太侠盟从不恐惧,已然到了舍生忘死的境界。
今日的局面已是瓮中捉鳖,由于盛槐拼死相护盛无渡,使得形势僵持。苏筇并不想亲手杀了盛无渡,无关血缘,而是他不想背负弑父罪名。
苏筇退出房间站在走廊,朝一楼大厅看去。
大厅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一个戴蒙面的男人,他扫见苏筇的眼色,起身,拿剑,上楼。
“我杀盛无渡,你杀盛槐。”男人这么说。
苏筇点头默许,那男人踏进房间,拔出利剑,浑身散发出阴冷气息。
蒙面男人进屋直奔盛无渡而去,还未靠近就被盛槐截下。男人眉头一皱,显出极厌恶的神色,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想直接下杀手。
盛槐在习武上极其敏锐,交手数招,感觉到这男人的招式似曾相识。逍遥山山林中,苏筇带来的那十个身首异处之人与此人的招式尤其相似。他们到底是苏筇从何处找来的帮手?
上次独身面对十人,盛槐从容以待,可这一次,他全无内力。
剑尖直插肩膀穿过,盛槐脱身滚到了地上,紧接着腹部被人猛踹一脚。
带着内力的脚劲非常猛,盛槐的身体滑出一段距离狠狠撞在墙上,嘴里吐出鲜血。蒙面男人眼神一狠就要痛下杀手。
“别忘了正事!”苏筇一声沉喝。
蒙面男人处事果决,恶狠狠瞪了盛槐一眼,转身攻向盛无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