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深究自己的情绪,让这种想法如一缕云烟从自己的手缝间悄然逝去。
于是就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你看着自己面前已经不复出门前光鲜亮丽,反而变得脏兮兮,手臂小腿上都是血迹的女孩子,怒火如尖叫的波涛般席卷自己的全身。
这是自己的女儿啊——
你精心呵护了三年的女儿啊——
她应该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戴着反射着温暖日光的小王冠,开怀大笑着奔跑在街道间、草坪上、任何地方,她会像春日的樱花、翩飞的蝴蝶那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畅享世间所有的美好。
而不是在被你发现的时候,她正在被一群大她许多的孩子按在粗糙的地面上,被人骑在身上掐住了纤细的脖子。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那?
你有些机械地转动自己的脖子,看着不远处观望这里的孩子们。
孩子?忍村是不存在孩子的——
“妈妈,我没事的。”小樱这样说着,紧紧拽着你的袖子,面上恐惧着。
恐惧?
你恍然,是你的脸色太恐怖了,所以吓到了小樱,所以这片街上只剩无声的寂静,只有窸窸窣窣的目光聚焦在这片剧场上。
你应该理性地先安慰好自己的女儿,然后在装作大人模样,故作大度地和那些小孩表明自己的态度,你要和他们的家长谈一谈。
在第一次存档中你是这样做的。
你蹲下身,用柔软的手帕轻轻地擦干净自己女儿白净的小脸,你柔声告诉小樱一切都会解决,以后也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然后你踏进日向一族的宅邸,见到了一个连分家话事人都不算的男人,他高傲地扫视着你,视线中带着轻蔑与觊觎,黏腻又厚重。
你不明白空洞的白眼是怎么表达出这些情绪的,也许是天赋吧。
总之,你们开始了故作客气的寒暄,随后一方道歉,一方原谅;一方保证,一方推辞。
作为一个孩子的当事人从始至终、没有出现。
但是这场矛盾,就这样平淡的、不留一丝痕迹地过去了。
在你踏出这座庞大宅院的前一刻,你觉得不对,于是你问这个故作礼貌送你出来的男人,你有什么地方惹到他们了吗?
那个男人故作惊讶,他终于垂下他那高贵的头颅,用一种故作秘密的语气这样说着:“春野夫人的幻术也好,审讯技能也好,我们日向一族都很是钦佩,阳介少爷也很想和您交朋友啊。”
日向阳介,那个嘱咐、或者说吩咐你在文件上加上他的名字的白眼。
你突兀地笑了。
一团烈火正在灼烧着你。
你选择了倒档。
在混乱的场景中,你平静地询问小樱这种现象持续了多久,“不久。”小樱含着泪这样告诉你。
你点点头,那就是很久。
而后你平静地擦干女孩的泪水,这样告诉她:没关系的,妈妈来了,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你转头又问领头的白眼男孩为什么这么做。
他用尖锐的童声回答你,想做就这么做了。
有恃无恐、毫不在意。
于是烈火越烧越旺,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破裂声。
你就平静地笑了起来,也许并不平静,因为街道上又静了一度。
你来到那个男孩的面前,平静地扼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高、提高、再提高,随后“碰——”的一声,血液溅在了街道上、墙壁上、那群孩子们的身上。
这时候街道终于不再安静了,它喧哗地像一只开水锅。
你面带微笑地看着尖叫着胡乱逃窜的众人,扬眉吐气。
而后你垂下的手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碰。你低下头,是小樱,那个粉发女孩儿恐惧的浑身颤抖,却还是坚定地牵着自己妈妈的手。
你顺着她的力道蹲下,看着她用柔软的手帕擦拭着你脸上的血迹,好像有热流在脸庞上滑下去。
是血吗?是雨水吗?是泪吗?
“不哭不哭,妈妈不哭。”小樱这样说着。
啊啊……原来,是你哭了啊……
你将小樱抱在怀里,空无一物的街道上除了和着鲜血的沙土、吹着沙土的风,只剩下你们母女二人。
有脚步声逼近,你知道那是什么,暗部的人。
“春野夫人,请跟我们走吧。”
他们如是说着,于是怀中的孩童发出了抽泣声。
火势已大,燎原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