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磬剥小龙虾的速度极快。
两指快速拧掉虾头,再顺着虾身边缘一割,虾壳便完整剥开,指甲挑开虾背中间的一层薄肉,夹出虾线,处理后,虾肉的卖相仍然完整。
黄澄澄的膏用干净筷子刮到空碗里收集起来,公主体弱不适宜吃太寒的东西,虾黄她就笑纳了,嘿嘿。
Q弹紧实的虾落到另外的空碗,冬和仅吃了五六只的功夫,就见驸马利落地剥了二十来只,每种口味各五六只。
四种口味的小碗被推到玄昭辞面前。
“殿下请用。”
南磬的长指慢条斯理擦着丝帕,甲缝处理得干干净净,指甲粉润健康,指骨因着常年耕作,劲瘦有力,极具美感。
分明是极为赏心悦目的手,玄昭辞却觉得恶心。
好歹胃里的翻江倒海并不严重,再是艰苦的身体情况,她也能控制住,能吃得下东西。
她缓了会儿,夹起清蒸的虾。
入口温度适宜,没蘸任何调料的虾原汁原味,鲜甜润口,完全没有腥味。
稻田里的虾有一种特殊的清新感,一口好似就能把人带回自然广袤的大地,让人感到一种心驰神往的放松和自由。
虾肉紧实饱满又弹润,是十分完美的食材和口感,玄昭辞常年生病,胃口比较一般,但吃了这虾,肚子里仿佛敞开了个无底洞。
皇家贵女吃相极为优雅,即便美食当前,南磬还是不自觉分了些目光过去。
那双葱白的手捻起玉筷,前者甚至更为更柔美,夹起一只虾,不急不缓放入口中,粉唇紧闭,小口小口咬着。
现成的古代公主吃饭教学,演员南磬看得津津有味,不自觉学了起来。
她的模仿能力很强,玄昭辞吃第三只虾,南磬同步跟着吃,抓筷的手势和位置完全复刻对方,姿态神韵更是学得出神入化。
戏一演起来,南磬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种非常特殊的气质,能将潇洒利落、温润和柔美端庄结合得极好,就是穿着朴素接地气的衣服,也能演出独有的气派。
冬和看着驸马,又欲言又止地望向自家殿下,玄昭辞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驸马。”
温柔嗓音徐徐拂耳,南磬半是回过神:“殿下何事?”
一半的神思还在不自觉模仿着对方的腔调。
冬和:“……”
玄昭辞:“……”
清冷眉眼抽了抽,连带着眼尾红痣都在跳动。
她柔声道:“劳烦驸马为本宫布菜。”
不知是殿下的声音太过温柔以至于南磬一个不小心就直接照做,还是南磬正模仿着对方没意识布菜本该是侍女的工作,她迷迷糊糊就伺候上了公主。
迷迷糊糊就给人布着菜,等她反应过来,玄昭辞已经吃好了。
“够了驸马,请茶漱口吧。”
南磬这才完全回过神来,质疑道:“这事儿也要驸马做吗?”
清隽温雅的脸蛋上满是狐疑。
“驸马是臣,本宫是君。”
南磬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们这种封建贵族迟早要被消灭,广大的工农人民会翻身教你们做人。
她好脾气地问冬和:“茶在哪?”
冬和与她主子沆瀣一气,眼神装模作样地到处找了找,目光最后落在一旁的装饰架上,南磬拿过茶叶,沏了壶茶,双手捧着青花瓷杯,恭敬递到玄昭辞面前。
“殿下,请漱口。”
“驸马,漱口盅。”冬和小声提醒。
南磬:“……”
她又是好脾气地拿了漱口盅,接在玄昭辞下巴尖儿下方,公主不紧不慢地漱过口,接过南磬递去的干净丝帕轻轻擦拭粉唇。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极为赏心悦目,南磬心里的不爽被教科书式的精彩表演直接打散,她专注的目光落在玄昭辞身上。
玄昭辞浅浅阖眸,压了压眉眼中的不悦和厌烦,侧眸看向冬和。
冬和清了清嗓子:“驸马,您还吃吗?不吃的话奴婢让侍女进来收拾了。”
“吃!”
南磬猛地回过神,对着一桌子还剩许多小龙虾的饭菜,库库炫起来,风卷残云似的,不消两盏茶的时间,她就把桌上的菜吃了个精光。
就连公主碗里的也没放过,不过那是南磬剥给公主,公主吃剩的,南磬吃起来自然毫无负担,玄昭辞却抿了抿唇。
此人果然对她还不死心。
俗话说饭气攻心,南磬吃得心满意足,脑袋也困困的,她跟玄昭辞打了个招呼,拖着晕晕乎乎的身体往外走。
困得直打呵欠,手还没碰上门,她两眼一闭,直接睡倒原地。
南磬不知道的是,远处的冬和快步闪到她身边,稳稳接住她后脑勺。
下盘极稳,一看就知是练家子。
冬和接过驸马的脑袋,慢慢放到地面,这位刚吃饱的驸马呈大字型躺在地面,冬和满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小步走回玄昭辞身边。
“起作用了,驸马睡得很死,现在就是有头猪踩在驸马身上,驸马也感受不到。
殿下,您不如让驸马摔晕摔死得了,这样她也打不了您。”
“你这丫头。”玄昭辞戳了戳她脑门,“本宫为何下嫁驸马,你难道还不清楚?驸马若有个三长两短,母皇那儿谁去交代?”
冬和忿忿:“难道殿下就要被这人耽误一辈子了吗?您下嫁给驸马的那天,京城好多小娘子都哭了,那些人可都想娶公主您呢,再怎么说,她们都比驸马强。”
那双漂亮的琥珀瞳霎时变得神色难辨:“本宫怎会被这种人耽误一辈子,你啊,就不要老是杞人忧天。”
“给本宫说说,今日又是谁唤你离开公主府?”
“传信之人是站门外的侍卫张姐,说是燕王殿下府里要准备雅宴,人手不够需要从各皇女府和公主府调配。”
燕王便是二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