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暖灯,却不是一派温馨景象。
侍卫侍女们面上满是惶恐不安,南磬看得心下更虚,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她佯装诧异,实则硬着头皮,走入府门。
后脚才迈过门槛,人群整齐跪下:“奴婢恭迎驸马!”
声音一层层回荡。
“免礼。”
“谢驸马。”
冬和便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的。
整个公主府除了主子和官吏以外,权限最大的冬和突然她面前跪下,扑通一声。
南磬眼皮一颤,心中警铃狂响,连退三步。
“奴婢给殿下请安。”
“安安安,冬和日后见了本驸马可免礼。”
平时关系不好的人突然对你温言细语极尽谄媚,要么就是有求于你,要么就想加害于你,冬和自然不会有求于她。
于是南磬跟驱鬼似的,恨不得直接把冬和赶回正殿。
“奴婢恳请驸马为殿下作主。”
南磬竖起耳朵。
“今日傍晚,有一名侍卫擅闯清禾院正殿,未经通传甚至绕到了屋子后廊,来人,把通兰押上来。”
人群辟开一条路,张之选和手下押着通兰进入中央。
通兰嘴里堵着一条布,神情忿忿地盯着冬和,冬和不搭理她,她便扭头,哀求般地看向南磬,嘴里还发出呜呜呜的含糊声。
这是刚才给南磬传信的侍卫。
南磬心下一沉,侧眸,与冬和四目相对。
刹那间,她脑海闪过无数想法。
通兰敢从府门直接闯入清禾院,甚至递给她一封非常露骨的信,此人必然与玄恒衍阵营有联系,说是玄恒衍的人都不为过。
所以罚或不罚,是最核心的问题。
若罚,玄恒衍那边她恐怕很难交代,对方还把握着她‘出轨’的证据,惹恼了对方,这份证据随时会被送到玄昭辞面前,那么她要修复和玄昭辞的关系就更难。
若不罚,堂堂公主被手下擅闯住处,那简直委屈极了,这样看起来和她没什么关系。
南磬深吸一口气,看向冬和,沉声问:“不经通传擅闯清禾院,二十个大板够吗?”
历史经验告诉她,千万不要试图在站队时选择折中,她既然想回家想抱玄昭辞这条腿,那就只能万事以玄昭辞为中心。
玄昭辞受委屈,那可比玄恒衍的破计划遭泄露要严重多了。
周围的一圈人听到‘二十大板’,腿都吓软了,乌泱泱的人群脸色同时发白,这跟拿了半条命有什么区别!?
只擅闯清禾院就打二十个板子,便是其她公主,断没有这么凶残的。
她们本以为被分配到清禾公主府,清禾公主势弱,她们在府中便能无拘无束,相当于放养,谁知这五驸马竟是个如此歹毒的。
冬和轻笑:“驸马,多了。”
南磬坚定:“不多,来人,上长凳。张统领,你亲自行刑。”
通兰犯的不仅是擅闯清禾院一事,背叛主子才是她最大的罪名。
张之选声音洪亮:“是!”
通兰瞳孔骤缩:“驸马!驸马您可得救救我,我那是——”
南磬怒斥:“闭嘴!”
不久,一声声哀嚎响彻云霄。
南磬:“太吵了,堵住她的嘴。”
其她人看着通兰屁股开花,听那被布团堵住的嘴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呜声,瑟瑟发抖,生怕被波及。
南磬杵了杵拐杖,哒哒的声音异常刺耳,众人屏息,目光聚焦驸马。
“你们是不是觉得本驸马心狠手辣?”南磬嗤笑一声,“本驸马不仅要赏她二十大板,等会儿还要把她拖到地牢行鞭刑!”
“怕了吗?”
她话音落下,四周空气安静,众人似是连气都不敢喘。
谁又敢跟活阎王呛声呢?就连捧哏也不敢啊……
“说话!”驸马震声。
“怕,怕……怕!”众人结结巴巴,额头冷汗直冒,更怕回答晚了要吃板子。
“本驸马告诉你们,规矩就是规矩!收起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在这儿一天,你们就得一心一意伺候清禾殿下,听懂没!?不然通兰就是尔等的下场!棍打、鞭锤、挑断手筋脚筋本驸马多的是手段!”
“懂,懂……懂了!”
整齐的声音里不乏带着哭腔和哽咽,空气中传来一阵刺鼻的氨水味,竟是有人被吓得失了禁,可再是难闻恶心,众人也不敢挪动脚步半分。
驸马身上都带着伤,甚至还杵着拐杖,气势却凌厉得让人不敢直视。
若说南磬上一次责罚侍卫只是一场连绵的阴雨,乌黑的气压和打板声只让人感到了痛苦。
那么这次便是突如其来几乎毫无征兆的电闪雷鸣狂风骤雨,棍棒没有打在她们身上,却无形地压入心间,窒息又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