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指尖微勾,屏风上的薄袍便如飞衣贴上身。
出门前忽又顿住,轻瞥了楼伽罗一眼, “你就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楼伽罗一跃翻下身,一改那日孱弱可怜的模样,娇俏着哼笑一声,“就看判官大人信谁了~”
“我只信我自己。”时鸢睨了她一眼径直出门。
门外,丫鬟躬身着身子候在一侧,时鸢将走两步,就看到丫鬟身后的傅云羡。
“王妃与何人交谈?”傅云羡走进她,目光如水。
不知何时来,不知站了多久。
时鸢面无表情地看着廊道外,乌云遮月,丫鬟提着的灯笼烛火摇曳。
“闲来无事,将那要度的宫女唤来问问事。”
傅云羡身子一怔,余光看着时鸢后方,那泛着红光的屋子。
“问到了?”傅云羡殷切地问道。
时鸢缓缓转过身子,冰冷的目光盯得人发寒,“王爷火焰低,还是莫要插手这些脏东西为好。”
时鸢说完便想起这傅云羡也曾在那荒野的乱坟岗捉过几只鬼。
早年伏鬼的名声在外时蓝瞳刚收编,引火上身时蓝瞳去了西北。
这癫王招来了真鬼又兜不了底。
“王妃说笑了,你应对我的棺材铺有所耳闻,想当年,我……”
傅云羡还未说完,就听到身后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二人闻声回头,竟发觉蓝瞳嘴角渗血,捂着胸口,右手执剑朝他们厉声呵道,“快跑!”
“味好冲!”柳仙警觉起来。
时鸢无惧将要出现的危险上前将蓝瞳搀扶住,朝傅云羡颔首,示意他照顾好蓝瞳后,便径直向蓝瞳来的方向疾步奔去。
“时鸢!”傅云羡担心她一个人会受伤,刚起身才意识到怀里昏迷失去意识的蓝瞳。
此时,李青闻声赶来,见蓝瞳受伤,大惊,顾不得太多,忙将蓝瞳揽入怀中,“王爷,这里有我。”
傅云羡点头,旋即快步朝前奔去。
一瞬,狂风呼啸,王府的窗户同时被吹来又关上,如此反复,一排廊灯随着时鸢的靠近逐渐熄灭。
四周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却能看清腕间的驼骨。
“看来是奔着你来的。”柳仙悬于时鸢身后,警觉地看着眼前那如深渊般不见底的屋子。
时鸢缓着步子,慢慢踏进,后脚刚进,门窗几乎同一时间砰地一声全部关上。
屋外的风声鹤唳戛然而止,屋内静得能听到时鸢的呼吸声。
她旋即闭上眼,入了幻境,眼前又变了一副景象。
似置身一名妃子的寝宫,寝宫的榻上,坐着一名背着她的女子,女子耸着肩膀抽泣着。
声音呜咽又哀伤。
时鸢凑近了些,掰过她的肩膀,女子的脸只剩一张猩红的嘴,胸口处,一大块黑红的窟窿,窟窿内血肉模糊。
“婉才人?”时鸢疑惑道。
话音未毕,周遭景色又变了,变回先前的黑如深潭。
“判官~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凄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时鸢眉头一皱,闻到一股恶臭。
柳仙掌心摊开,“唰~”地燃起一束无底火焰,屋内周遭一切现形。
青天白日,宫女端着膳食进进出出,一侧的榻上,坐着摆弄着护甲的妃子。
她们好似看不见时鸢一般,径直略过她,自顾自着自己手里的活。
只见她生的好模样,黛眉凤眼,肤白如凝脂,好一个丰腴美人。
美人百无聊赖地看着宫女们依次端来各式各样的菜品,她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正当最后一个宫女端着盛有热汤的托盘上前时,她兀的两眼放光,夺过宫女手里的托盘端起来直接就往嘴里灌,宫女见状吓得跌倒在地,其他宫女们尖叫着上前欲截过她手里的瓷盆。
跌倒在地的宫女吓得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出去喊人。
是她?时鸢认出了她,在太医院见过的,一脸死气的宫女。
“小主!别......”两名宫女端着瓷盆后看到妃子的脸那一瞬,吓得四散而逃。
只见这妃子的脸被烫得血肉模糊,羹汤里的残渣弄得满脸都是,时鸢登时胃里一阵翻涌。
就在时鸢闭眼的间隙,门外传来一阵密集地诵经声,她缓缓睁眼,却看见眼前的妃子较好的面容毫无烫伤痕迹。
太医院的宫女躬身行礼后,搀扶着她往门外走去。
时鸢跟着出了侧殿的宫门到了一处阁楼处,目光所及之处,城墙环绕,庭院深深,时鸢注意到一侧熟悉的地方,站在高处,景色尽收眼底,视线不远处有一块空场地,场地周围种满了枣树,枣树将空地圈成一个圆。
是太极图。
时鸢想起来了,那日她跟着邪祟误入霓裳宫看到的,应是这一处。
循着婉才人的视线看过去,视线右下方,一群着素白衫的妃子都朝一个方向跪着,嘴皮翻飞,在飞快地诵经。
这诵经声与时鸢在太医院昏迷那日梦境中听到的韵律一般。
时鸢将视野抬高,发现这群妃子跪着的方向竟是太极图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