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从未与女子同船游渡,俯身上船时,再次闻到了那股香气。
甜润、宁心。
顾卿然被他扶了一把腰,带上了船。
她今夜似乎比他更为重视这次生辰,徐寂行想,她很在意他,所有人都如此说,如此劝他,劝他与她亲近。
她的身上很香。
这样的感觉涌进心头,几乎是冲上了他的太阳穴,徐寂行面无表情地闻着她的体息。
他坐在她的身后,她毫无察觉。
直到更为异样的反应涌入下腹时,他恍惚想起今日回府时撞上的婢女,那人端着香炉,落下的香粉扑在了他的袖口,而他还未换去外袍,便随她来了此处。
是那不干净的东西遇上他随身的檀香,开始见效。
顾卿然从桌案下取出一方漆盒,里面是一碗精致的云片糕。
徐寂行在看清她盒内之物时,眼眸更深。
“我做给你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她将青釉描银边的瓷碗推到他面前,白皙的手指搭在碗边,烛光微晃,灯火照得她肤白如腻。
“你尝尝呀,你没回来的日子里,我做了几次,尝过味道,但不知道你喜不喜甜,所以做了两份,这些是甜的,那些甜味更淡。”
“是嬷嬷说,你喜欢吃云片糕,我才想出来做这个的。”
她一个人也能讲得兴致勃勃,柔软的面颊舒坦地靠在船舱内的圆枕上,眉眼艳色不减,还含着天然的娇态。
徐寂行盯了她许久,直到顾卿然讲得有些嘴干,端起茶盏来抿了些茶水,他移开眼。
徐寂行从来都不喜欢吃云片糕,甜腻发干。他从前待在江南,母亲来看他时,会为他做这个,他说好吃。
后来他与徐府走到那步,也就无人再将此物端到他面前。
“你不喜欢云片糕?若是不喜欢,那就……”
“喜欢。”
顾卿然被徐寂行落在云片糕上的动作打断,他吃相从来文雅斯文,用手帕捡起云片糕时,也是如此。
“我喜欢。”
他的嗓音明明有些冷沉,可顾卿然总觉得今日心中藏了事,眸底情绪晦涩。
她呆楞地点了点头,随后弯了唇角。
明年徐寂行生辰的时候,和离的事大约也成了。她该回了江南,到时候她与他一南一北,多半是不会再见面。
她说不清自己对徐寂行到底是何情愫,说不动心,好像不是,可若说爱慕,她倒也没有那么想与他共度一生。
何况,他早已说好,他们是要和离的。
徐寂行看着她从袖口里取出一枚被锦袋装好的香囊。
香囊之中也被放了檀木香。
顾卿然惦记着他身上的香味,又不便与他直接要,所以托人去买了市面上最好的檀香,可不知为何,这檀香与徐寂行身上的味道不太像。
船舫内宽敞华美,焚着炉香,徐寂行此刻才发觉,炉中的香料也是檀香,是她刻意准备的。
菱花窗精致清雅,烛火照亮清辉如漾的河水,船只缓缓停靠了在了湖中的小州边,花树氤氲成云,遮蔽一切,此处便是真正的天地中唯有他们二人。
顾卿然看着这个曾经救她与生死之中、这位她表面上的夫君、天朝的肱骨之臣,她目光灼灼,樱唇轻启,像是在许愿般闭上了眼。
轻软又有些发紧的嗓音悄悄响起:
“徐寂行,今日是你的生辰。”
“我愿你,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徐寂行眼中有一团暗火,漆黑如炬。
她今夜为他准备了许多,人人皆说,她是恋慕他的。
“我给你系上香囊,如何?”
说着,顾卿然靠他近了些,那股扰人的体香袭过他的鼻尖,徐寂行垂眸,看到的就是一张清丽妩媚的脸庞。
顾卿然浑然不觉她也碰到了徐寂行袖口上的香料,只是呼吸微促,脸颊微热,她有几分青涩地摸了摸泛红的侧脸,依旧是清澈无辜的神情。
明明生了一张姿容过艳的脸,却总是懵懵懂懂的模样,这幅模样,令天下那些男子恨不得俯身揽住怀中,肆意疼爱。
徐寂行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得厉害,手掌青筋凸起,一把钳住了她落在他腰间的柔荑。
“离我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