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这边,因着她“强嫁”给清流世家出身的江之序,硬是让这位名满衡都的少年郎做了她的驸马,一半人对她早有不满,没事都得找事耍弄嘴皮子功夫骂她几句,若是真有事更是喜闻乐见拍手称快。
另一半人则是铁杆的皇权守卫者,上赶着捧新帝的臭脚。
其实算来算去归根结底,最关键的就是失去了皇权。
天子在时,她是皇权庇护下受人尊崇的长公主,天子不在后,这份皇权就流入了新帝手里。
而新帝若真如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尊敬她,就不会在把她下诏狱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带人来给她毒死。
恐怕上辈子她的“臭名昭著”也少不了这位弟弟的推波助澜。
皇权在她这边,朝臣宗室就也在,哪怕不情不愿,也会在。
皇权不在她这边,那所有人都会立时按着自己的心思走,上辈子她也没压住。
这辈子要想不再沦为阶下囚,换人当储君是一定的,只是要换谁还得细细思量。
要是说让她自己上,秦英鸾只会把头摇成拨浪鼓。
说没动过这个想法那是不可能的,秦英鸾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只是尝试过才知道这是件多么难受的事。
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要想做明君就要时刻给自己绷好一根弦,这个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
要是做暴君,更得了吧,那不得比上辈子死的还惨。
如果她是个贫寒之户为了往上爬,自然愿意付出一切呕心沥血,可说句招人气的话,她出身皇家又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享受富贵。
更何况这皇帝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她上辈子死的那么利索除了识人不清之外不就是没有政治思路吗,这可不是单纯的聪不聪明,而是一种独特的嗅觉天赋。
秦英鸾想着教导她的老师说到这的时候那种玄而又玄的表情,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使不得使不得,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换个靠谱的人。
反正她已经想好了,上辈子能纠正的错误要纠正,如果能继续安稳的做都城内的长公主自然是好。
但是话又说回来,秦英鸾硬气的想,绝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明明收敛忍让却还是不得好。
这辈子趁着还能狐假虎威,哪个混账再敢撞到她眼前,她就敢直接处理,大不了最后带钱跑路,也比委屈自己强!
下定决心后,秦英鸾随即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可怜样的看向弹幕:“善良的姐姐哥哥妹妹弟弟们,能否告诉我,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父皇母后比上辈子多活些时日?”
这是秦英鸾最关心的一件事。
其实天子与中宫的身子骨都算不上很好。
太后与先帝关系不睦,彼时太后焦虑贵妃盛宠,日夜忧虑下早产,在天子出生后没两年就殁了。
天子也从小身体便不太壮实,虽有太医照料但也是伤寒头痛常犯。
中宫则是在做太子妃的时候被小人加害,中过毒,虽被救回但也坏了根基,有损寿元。
上辈子天子是宁道二十八年也就是秦英鸾二十一岁时驾崩,而中宫则仅仅晚了两年,在新帝登基的第二年薨殁。
秦英鸾既能重回一世,自是不想再看见父母在自己面前早逝,所以她有些迫切的看向弹幕,弹幕却有些支支吾吾。
【这个,不好说呀……】
【嗯,应该能吧,你都重活了】
【你也知道都是些老毛病了,这怎么治呢】
秦英鸾敏锐的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
“你们有事情瞒着我,”秦英鸾喃喃自语,“事涉父皇母后,你们不想让我知道的事,会是什么呢……”
她两眼一眯:“跟秦元玮有关?只有碰到你们的心肝男主你们才会这般隐瞒吧!”
“难道她们的死不是因为过去的陈疾?”
“不对,”秦英鸾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陈御医是宫中圣手,祖孙三代均在皇家备案身世清白,父皇母后的身子我不放心别人,故而一直是他贴身照看,决计不可能有什么毒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被发现。”
“秦元玮能从哪里下手……他会从哪里下手呢……”
秦英鸾左思右想,又因事涉最在意的亲人头脑发胀,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却不得其法。
突然,她眼睛一转冷笑一声,顾不得穿鞋索性两手一撑跳下榻,直奔墙角高悬淬着华丽珠宝的长剑,又因实在挂的太高,努力垫着脚去够。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要拿剑干什么!!】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终于,秦英鸾踩着小凳,把剑取在手中,横在身侧要往外走。
小小的人提着快有她高的长剑,本应该看起来是十分滑稽的场面,又偏偏因为秦英鸾杀气凛然的眼神而变得严肃。
她咧唇一笑,语气果断:“我有什么好想的,杀了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夭寿了,怎么有人一天不到想杀两次男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