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彰侧身,背对覆云书,“娘子还是早点睡,天快亮了。”
季彰盖了一半被子,被窝热度散了一半,身体热度持续增加。
季彰咬着下唇,在心里骂道:“疯了,不就被摸了一下,至于吗?”
覆云书愤愤躺下,合上了眼。
许是覆云书出去了一趟,很快沉沉睡去。
季彰睁着眼,视线一直落在木板上,听了许久覆云书安静的呼吸声。
季彰轻轻下床,穿好衣服。天空是黑蓝色,带着日初的白线。
堆砌杂物的房间,积上一层厚厚尘灰,对角处有几把古铜色木剑,季彰随意拿了两把,手一摸,灰尘沾了一手。
“唉。”季彰叹了一口气。
“许久不练,竟生了许多灰。”
季彰抬头看着梁木,“父亲,前几日陛下说我不该再沉溺于伤痛之中。如今儿已娶妻,是个胆子有点小,挺爱哭的姑娘,就是有些单纯好骗。”
季彰视线往下,随手拿起一块破布,擦拭剑身。
天空第一抹阳光上岗,季彰于院中右手握了一把木剑,剑气划破黎明,随风起舞。
辰初,覆云书陡然转醒。
瑞雪推门进来为覆云书梳洗。
泛黄的铜镜里印出女子疲倦的神色,覆云书眼底黑了一片。
覆云书张嘴打了个哈欠。
瑞雪手中木梳一下梳到底,她问:“夫人昨日没睡好?”
覆云书抬抬疲倦的眼皮,“没有。”
瑞雪手脚麻力,带上最后一支流苏,覆云书才缓缓起身。
一打开门,刺眼的阳光直直射下,覆云书眯起眼,缓了许久才适应。
经过前院,季彰额头汗水大颗大颗滴落。
季彰眼神坚定,手中木剑直直刺向前方。脚步一转,腰身一扭,头随身子摆动,如迎风起舞的花,英俊的脸上没有往日的懒散,反而多了种风骨。
飘逸的身子绷的直直的,剑尖绕了一圈,直直刺了下去,木剑剑端轻颤。
季彰手中青筋暴起,右手才转了一下,木剑发出嘶嘶声,断成两半。
季彰将断剑横过,瞧上断裂处。
覆云书自身后走过,唤了一声,“夫君。”
季彰闻声回头,额头汗水顺着脸颊滴在衣领。
覆云书拿出手帕,想为季彰擦拭汗水,被季彰一个侧身躲开。
“夫君?”覆云书疑惑。
季彰后退一步,拉拢衣衫,“没事,娘子快去吃早食吧,我先去洗澡。”
季彰将断剑拾起,经过瑞雪时,提醒,“照顾好夫人。”
瑞雪:“是。”
覆云书僵了一下,手指敲着手背,桃花眼飞快转动,“瑞雪,我们走。”
瑞雪跟在覆云书身后,瞧着夫人消瘦的身影,出声解释,“殿下定是不想让汗水弄脏夫人的手。”
覆云书听着,回个“嗯”字,瑞雪听不出话中情绪。
田伊见覆云书过去,清丽的笑容更大了。
“嫂嫂,你知道谁是晋王妃吗?”
覆云书摇头。
“据可靠消息,原本胜出的是太后妹妹的孙女,不知怎的晋王妃竟变成知萱了。”
田伊水盈盈的眸子,似有流水拨动,“嫂嫂,知萱你应该不认识,就是那日邀我们去赏花,一直没出现的县主。”
覆云书落坐,田伊也坐下,移动椅子朝覆云书那边靠去。
覆云书终于出声,“所以胜出的一直都是太后妹妹的孙女,不是其他小姐?”
“对!这还是宫中流传出来的消息。”
田伊又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原本胜出的花小姐于今日邀请许多参赛的小姐相约一起祈福。”
田伊偷偷环顾四周,有些同情,“那她可太惨了。”
覆云书静静听着,“那陛下不管吗?”
“管。”田伊喝下一大口水。
“知萱县主的爷爷是外姓王,当年同先帝一起浴血沙场,战功无数。如今知萱当晋王妃,对陛下来说或许是好事。”
覆云书沉默片刻,“那今晚还有人前去祈福吗?”
“怕是不少,定是看花小姐笑话的。”
一群丫鬟端着食盒进来,丫鬟一一摆下,覆云书带着疑惑,问,“母亲不一起吃饭?”
丫鬟放下手中瓷盘,“王妃一大早就去宫里了。”
“那我哥呢?”这话显然是问覆云书。
覆云书眼角上扬,嘴角轻扯,不急不缓吐出,“他洗澡呢。”
田伊仰头思考,“一大早洗什么澡。”
田伊飞快低头,面颊一红,有些羞涩,“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嫂嫂。”
覆云书偏头,问她,“你明白什么?”
田伊拿起筷子,“没什么没什么,嫂嫂快吃吧。”
田伊夹了一筷子青菜,堵住了嘴。
覆云书扒拉一口稀饭,顿了一下,“伊儿你也想去祈福吗?”
田伊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嫂嫂也想去?”
“嗯。”
覆云书放下碗,“我还没去过,想为自己祈福保佑自己能找到法子,摆脱恶鬼。”
田伊错愕一下,“嫂嫂放心,定有法子的。”
覆云书频频点头,“那祈福应该做些什么?”
田伊有些为难,深深吐出一口气,“嫂嫂我说了你哥别怪罪我。”
“没事你说。”
田伊眨巴一下眼皮,“其实祈福的地方是一颗姻缘树,本来这棵树长在长乐街角,也没什么稀奇的。奇就奇在,有一天。有位妖女行过,妖女见此古树翠绿盖天,常年如绿,便对古树许了一个愿。妖女求自己和一位身份尊贵的男子能够相守一生,可惜好景不长,妖物肆虐,人妖终殊途,最后妖物暴走至国破家亡。
而那许愿的妖女也从人间蒸发了,仿佛不存在于世上。再后来又过了许久,这颗树还活的好好的,永远常青。有人传言这颗树能保姻缘,保平安和喜乐。当然也有人不信,说,竟能保姻缘,不也没保住妖女和那位大人的姻缘。当然也有相信的,时间一长,信的人也多了,古树也变成了一颗姻缘树。”
“原来是颗姻缘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