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才学会说话的儿童,牙齿还没长出几颗就呀呀地模仿着说话,音调含含糊糊。
那是个女孩?哦是了,腿脚也不像男子的……山月刚抬起头要仔细看看这女小贼,对方却已藏入林子里,只叫了声:“阿娘!”
这女孩和娘一起生活?所以偷她东西?
山月擦去唇角的血艰难起来,身上又疼得厉害,四下去寻黑虎,黑虎跳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朝着那女贼的方向狂叫几声,仿佛是报复刚刚的威慑,又似乎是叫给山月看。
山月心里平静些,抱住狗脖子道:“算了,除去簪子,都不算我的东西。我有娘要孝敬,她也有她的娘孝敬,是我没有本事……走吧黑虎,下山去,找你主人,我……我就在这里,想个法子生活了。”
她倒也想回家一趟,然而想起哥哥们来寻尸骨的事,娘也绝不是会为了她而忤逆爹和哥哥们的。
她回家也并无用处,除了能吃之外什么事也做不得,既然已经是孙老爷的媳妇,送上了山……就当她真的死在山上了!
黑虎绕着她转了一圈,山月一劝再劝,黑虎才离了她走了,她坐在原地靠着一棵树坐定,从嘴里挖出混着血污的泥,恶狠狠地朝小贼离去的方向吐口唾沫,垂下头歇息。
山中有野菜,但能生吃的不多,这季节也没什么果子吃,望垒头山不是物产丰富的地方,穷得人剥树皮来吃。
她现在是连起身的力气也没了。
说来也怪,从前觉得自己全村最健壮的时候,仿佛身子能听懂她心里的话,真成了那样,总也不累,她想着自己力气大,于是真的力气大。这会儿,明明也有力气,却因为那神秘的比她力气更大的贼刺激,心里不再自信于一身蛮力,那气力就从她身上走了。
原地休息一阵,山月扶着树起身,忽然直觉有什么东西在看她。
一抬眼,那小贼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就在枝头蹲伏着,仿佛灵巧的猴子一般稳当……不知道在上面看了她多久!
她终于看清那小女贼的脸。
小贼一头黑夜似的乌发信手扎了根毛糙的长长辫子搭在腰间,眯着眼看她,是个俊俏小姑娘,年岁或许和她相同,也或许再小些,因为那眼睛太亮太干净,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
打着赤脚,皮肤被晒出麦色,有些粗糙,胳膊与肩头被晒脱了皮……从树上攀下来,落在山月面前。
先前都是蹲伏的样子看不出身量,站直了,竟然个子高高身形颀长,明明是细长条的一个人,胳膊腿却隐隐有着筋肉的痕迹。
山月个子也不矮,但面对这人竟然也隐隐矮了半分。
她先声夺人道:“还我!别的倒也罢了,你把我的簪子还我!”
小贼眯着眼很久,终于睁开了,是细长条的眼,稍微用力看人就眯起来,乍一看像个狐狸,黑溜溜的眼睛疑惑地盯她半晌。
山月自然也不甘示弱,盯着小贼看,却不敢动手了,现在脸还疼呢。
两人互相盯着大半天,山月一缩头,料想这小贼那么不懂事,便用手指着那箭囊:“还我!”
小贼缩回手去护住箭囊,表情更加疑惑,绕着她走了一圈,拧起眉头。
山月:“你什么意思,你还我!那是我的!”
小贼却把箭囊从腰间挪到背后,警惕地打量她。
山月气不打一处来,她的宽容怎换来这么个不知好歹的野崽子,四下一望,从地上捡起两三块石头握在手里,要和这小贼鱼死网破。小贼看她拿石头,飞起一脚把石头踢出去,两腿像钩子一般环绕在她颈子上,骑在她胸口锁了她压在地上,手中握着那铁簪箭,作势要刺下来。
“我的!”山月连忙指着那铁簪。
她也发现了,这小贼还不如黑虎能听懂人话呢,赶忙指着那铁箭,比比划划,示意尖端的那玩意儿是她的。
小贼也看懂了,却不肯还她,把箭背在身后收起,却也松开她,退后几步跳到树上蹲着,警惕地望下来。
这下成了僵局,山月索性不搭理她,转而去别处寻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