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二虎边想事情边往赵李门上靠,一边把手挤进门缝要勾开门闩……忽然就闪了个空,门没锁,门槛绊住脚,脸朝地摔了个趔趄,再大喜过望地爬起来,一边掸身上的土一边小跑着往里走。
赵李啊赵李,你也有这时候。
屋子里暗着,想必赵李是早已睡下了。
山二虎蹑足靠近,心里又一喜,没想到那赵李连家门也不闩……还是说一向严肃凶厉的赵李其实夜半一直私会哪个狗男人给留着门,却被他发现了?
他脑中全是些糟污念头,也不知哪里来的怒火,大踏步地推门而入,摸着炕上的朦胧被子影就把身子压过去,口中喊着你这浪婆娘等着哥哥几时了早日嫁给我也省得你等得辛苦,一边腾出一手解衣裳,胡乱在被子上找人来亲,却发现糊了满嘴的腥臭气。
再一细尝,是狗毛的味道。
掀开被子一看,被子里一条半死不活的狗宛若人一般枕在赵李的枕头上,蒙着被子,天也黑,他也醉得厉害,全亲在狗脸上。
山二虎吐口唾沫,一阵恼恨,在院子里嚷嚷好几声赵李,进了茅房,人也不在。
他骂了一声,进屋子里坐着。
他料想赵李必定是夜半与男人私会去了……啊,他哥没提起来,或许那叫黑虎的狗根本没死,就是病了,那寡妇爱重这条狗,怕人打杀了,便藏进自己被子里。在屋子里寻了一会儿,赵李家里穷得连油灯也没有,倒是叫他摸到了菜刀。
想起哥哥对他任意打骂,放任小辈来打他的样子,又想起赵李平日里的清高样,山二虎探探这狗的肚子,还起伏着有呼吸呢!
哈!
要是赵李回来,看见自己的狗被他宰了,一定吓得屁滚尿流吧!
趁着月光,他拖着那半死不活的狗到院子里,只觉得这狗平日里那么威风,原来躺下也是这么瘦小,还以为多厉害呢!
手起刀落,山二虎剥去狗皮,剖去内脏,将狗肉切了块一锅炖煮了,闻着肉味,酒劲渐渐都退去了。
等肉炖煮的时候,他出来收拾皮子……才看清了,怪不得觉得这皮子不对,原来根本不是黑虎啊,这狗是黄黑花的,不是黑的。杀错狗了?既来之,则吃之,也不知道赵李用别人的狗做什么勾当。
哼着才学了没多久的祭祀的歌,山二虎将皮肉都收拾好了,屋里也传来阵阵肉香。
赵李还不回来,他吐口唾沫,把赵李家当了自己家,自在地放些盐蒜,也不切,只把大块的肉撕扯着往嘴里送,就坐在灶边从锅里取,吃着炖着,浑身发热,想来是狗肉补精的效力来了,便吃得愈发起劲,一个人吃了大半锅,撑得肚子几乎发胀,锅里的肉汁也收到几不可见。
山二虎心满意足,把锅盖盖上:“剩下的就留给你吧,叫你也吃吃狗肉的好。”
想一出是一出,忘了自己来找赵李做什么,反正人也不在,以后有的是机会。
哼着歌回了家,浑身发热地卷进被子里睡到第二天晌午,有人来喊他:“二叔,我爹叫你来家里一趟。”
“什么事?”山二虎仍然浑身发汗,倦懒得不肯起来,翻了个身。
窗外的侄儿说:“是祭头召村里的老人,还有三个祭头一道商议,村里的狗几乎死绝了。”
是祭头找,山二虎不敢怠慢:“我立时就起,昨天吃酒多了脑袋疼,且等我一会子。”
侄儿便离开了。
山二虎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从未觉得这么困倦过,他把自己从被子里撕起来,昏昏沉沉地下地穿鞋,用几口唾沫理了理头发,一边往外走一边扣去眼屎,又打了好几个哈欠。
身上很重啊,女人怀孕大概就是这样吧……等商议完,他还要回家再睡一觉。
又打了个哈欠。
喉咙里也有一张嘴跟着打了个哈欠。
那张嘴里又有一张嘴打了个哈欠。
再往里,是一团蠕动的烂肉似乎被砸吧着的密密麻麻的嘴里的牙嚼碎了,不断长出新的肉芽。
这一切,山二虎都并不知道,他只觉得吃太撑了没睡好,又困又累,拖着步子往大哥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