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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垒头村之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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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真正掌管了生死,无论是人还是畜类,生死都在祂管辖之列。生老病死是一体,我们自娘胎出来便是如此,如何越过我们这有限的生命,褪去老,病,死,褪去那孱弱的躯体?我们的神自有答案。”

木连春谈及自己的神时,双眼明亮,仿佛他不是跪在院子里而是在高台上演说,激昂澎湃道:“诸位想必也知道蝴蝶的生,初生不过是小小一条虫,然而造化奇妙,化作蛹再蜕变出来,便是翩跹而飞的蝴蝶。蝴蝶要生,虫便要死,虫在泥里爬,蝶在天上飞,脱去一切烦累,无比轻盈!”

“若我们人可以像蝴蝶一般破茧成蝶,岂不是全然脱去了旧人的孱弱?我们的神便是如此,无论是人还是狗,我们化蛹而得道,从此便不再有病痛与衰老了!”

山大虎道:“所以你将村里的狗变成那模样?叫娘胎生的狗儿去化蝶?所以弄烂了一身皮肉……何等的邪术!”

起先木连春说到不该祭祀女子的时候,还有个傻乎乎的年轻人点点头。

这会儿也听不懂了,只以为村里的狗都死了是木连春的手笔,便嚷道:“那劳什子神有什么用处,孙老爷会庇佑我们五谷丰登,你那神只会害死狗!”

木连春却抬头道:“村里的狗,不是我!也不是我们的神做的!我们的神名为蛹神,我们若要信祂,便要为自己寻一具人的躯体做蛹……我们蜕——”

祭头用烟斗捣进木连春嘴里:“满嘴胡话,你的神就是这种东西?虫子精?还妄图支配孙老爷的地方?你说不是你,那还能是谁?孙老爷是五谷神,我们村也侍奉得尽心尽力,村里的这些事……”

木连春被掴了好几下,脸上,眉梢,眼睛,嘴里都溢出血来,只觉眼前这些人麻木,在他寻见蛹神之前,也像他们一样信着一个成了神还那么荒唐的要娶媳妇的山神……而蛹神的无限包容,蛹神公平对待所有人,无论是谁,无论是人还是牲口,只要完成仪式,便可被庇佑……他懒得再和这些愚蠢的孙老爷信徒浪费口舌,只觉得祭头也蠢,而那山大虎……呵呵。

终于松了口气,木连春故意斜眼道:“什么尽心尽力……我说啊,祭头,你不是去过两岸村了么,两岸村不是据说被孙老爷降罪了吗?你怎么不和大家说?两岸村死绝了!是因为什么呢?你们也都不知道吧?几位叔伯也不知道吧?因为两岸村献上去的祭品逃走了!就是前些日子的事情,他和你们说了吗?”

祭头不知道哪里迸出的力量,一拳擂在他嘴里,他吐出一口带血的牙继续笑道:“说不定真是你们那无能的孙老爷做的!山大虎,你真把你女儿送上去了吗?你女儿会不会逃走呢?仪式都是你操办,你会不会松了绳子放她走?连累一整个垒头村……会吗?看你祭祀时那回头不舍的虚伪样,说不定你女儿还藏在什么地方好好地活着呢!”

这一笔栽赃倒过来,祭头也看向山大虎。

山大虎皱起眉头:“没有这样的事,我知道月儿力气大,给她捆扎的绳索都是多了两倍的……诸位都是看见了的。”

木连春笑:“谁知道你留了什么后手……今日你们就是一起弄死了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我已然蜕变了,而我死了,村里啊……就是你山大虎说了算的。”

这过于明显的挑拨离间明晃晃地悬在院子正中,山二虎却出来说:“你死到临头随意攀扯别人,看我不打死你。”

山大虎心道不好,赶忙拉开这帮倒忙的弟弟:“让他说!让他说!我山大虎行得正坐得端,我巴不得一拳砸烂你的脸……可也不想叫人误会我什么,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气说个清楚!”

祭头用袖子擦烟斗,山大虎连忙接过,捅了捅烟丝递给祭头,祭头打量他一眼,又看看木连春:“我到时候归于山神怀抱,死后谁在垒头村做主,我管不着。你也不用在这些事上挑火……当务之急还是把村里的这怪事说清了……”

祭头的视线落在山大虎头顶,对方弯着腰很是恭敬:“听说你在月儿头七的时候带孩子们上山找尸骨去了,找到什么没有?”

“没有找到什么,我和孩子们分了两路,东边西边都找了,孩子她娘哭得泪涟涟,跟我闹了好几天,我自己也确实是心疼女儿,想找回来埋了,却真是没找到,若是找到了,村里人难道不知道?”山大虎暗恨自己当时没有细细搜索,这会儿估计早已被野兽扯了个七零八落了。这会儿他故意说得仿佛他非常想要找回尸骨,把话题引向另一头,打消祭头猜忌。

木连春道:“说不定是上山给女儿送饭去了。”

这会儿他已经是随口乱咬了,山大虎脸色一僵,冰冷道:“我侍奉山神也有二十年了,当时上山的情景你也看见了,孙老爷就在附近,我就是要做什么手脚,不也是跟你们一道回来的?我中间扭头回去过?还有,要是真有你说的什么偷偷上山,我整日和你们待在一起,什么时候大家见不到我?你这攀扯好没道理。”

没做过的事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众人也可以作证山大虎父子四人一直在村中。

然而祭头却沉默道:“说起来,你家的山月的确是……不同凡响。”

山大虎道:“但当时孙老爷就在附近,她就是再力气大,不过是扛扛袋子,劈砍木柴,还能抵得过孙老爷的威能不成?”

“也是。”

既然不是孙老爷降罪,便只能是面前这邪神信徒捣鬼。

祭头便下了令,叫年轻人们召集一队,去村外,往赶马村和两岸村的方向分别去找赵李的下落。

又叫另一队拖着木连春到自己家去,要叫木连春把阴谋诡计一口气吐出来,顺带叫人查查,村里还有别的谁私下里信蛹神的没有。

一直到了晚上,祭头家里点起了灯,村里即便是灭了灯的人家也在惶惶然,议论着白天的一切。

狗,赵李,木连春,两岸村都死了……虽不知发生了什么,把一些知道的事嚼来嚼去也尝不出个什么结果,只能互相惶惶然。

秀姑家里也早早就躺下了,然而秀姑却睁着眼没睡,她唯一的簪子没了,手里提着的是削尖的木刺。

整个垒头村,只有她自己知道,山月……真的活着!真的是孙老爷降罪吗?若是如此,只是降罪在狗身上吗?两岸村据说都死了是真的吗?若是这样,是不是垒头村也会死?

难道,孙老爷选择了她,她便必须要死,山月替代是不行的,所以山月还活着,山神老爷不肯受用……难道是她害死了全村的狗,接下来要害人?

辗转反侧,惊扰了娘,娘掀开被子叫她蜷进去。

秀姑倚着娘,把话在嘴边囫囵了好一圈也没有说,山月啊山月,为何叫我知道你还活着?她心里酸楚,又责骂自己,她是贪生怕死的人,她怕死,闭着眼,仿佛就不知道山月替她死了一般……她不该死,可山月就该死吗?孙老爷,你好狠的心,你真是那庇佑我们的山神,还是恶鬼?

“那些事,有你山伯伯处置。”娘是如此说的,像她年幼时拍着她的身子哄着她入睡。

“我不嫁三小子,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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