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的声音在金殿内回荡,惊得满朝文武脸色齐齐突变。
自开国以来,何曾见过后宫女子直闯金殿?今日沈知微不仅来了,更要状告朝廷重臣、当朝亲王,这简直是千古未闻的奇事!
此言一出,满殿寂然。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出声。
忽见户部侍郎刘焕之猛地出列,藏青色的朝服在他身上抖了三抖,指着沈知微大声呵道。
“荒唐!荒谬!谎言!
长公主可知这是何等罪名吗!构陷朝臣,若无实证,按律当斩!就算你是陛下掌上明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陛下一样护不得你!”
听的此言,沈知微并未回头,只是微微颔首,凤眸低低一撇,垂眉间掠过一丝冷意。
此刻,沈知微虽是跪着,刘焕之立于她的身后,可见的此情此景的朝臣们却无一不觉得——长公主脊背如松,姿态矜贵,此番场景倒像是她居高临下,睥睨着身后那跳梁小丑般的刘焕之。
萧景珩此时也进的殿来了,见得刘焕之这般对沈知微大呼小叫的。
一时间,萧景珩瞳孔骤缩,右手本能的按向腰间。
……该死!佩剑入殿前已然交给宫监。
不然这狺狺狂吠的狗,他真想一剑斩于殿前!
满朝文武和人敢这般对沈知微大呼小叫?便是他萧景珩自己,也从未舍得对她高呼半句过!
萧景珩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咬咬牙,好容易才将心绪平静下,素日里最重仪节的人,偏生遇上她的事就方寸大乱。
既然如此……自己不能再用武力庇护她,也要沈知微知晓自己一直在她身边!
只见玄甲少帅目光如炬,大步流星走向御前,故意在经过沈知微身后驻足片刻,一双狼眸扫过那些对沈知微目含不善的人,然后才转身走入武将队列中去。
那种杀气……那种百战身死,斩敌无数的凌冽杀意,将朝堂上没见过战场的文臣们震得齐齐一抖,有胆小的还退后了两步,好不容易才没御前失仪呢!
“萧!萧少帅!你……你想做什么……本官可是、可是当朝侍郎,依律谏言,你待如何?!”
刘焕之自然是被萧景珩吓的最严重的那个,刚才萧景珩的目光直接就如同刀剑刮过一般刺向了他良久才抬眸转身的。
要不是利益紧系,刘焕之当时就觉得自己快要晕厥了!
但……就算这样,他话也说的囫囵起来有些连不上句子了!
见的刘焕之这般,亲贵大臣们中有一人眯了眯眼。
“刘侍郎慌什么?”
齐王肥胖的身躯从亲贵群臣们中挤了出来,蟒纹朝服随步伐轻晃,一派闲适优雅,让人看不出这也是个镇守边塞的狠厉边王呢。
“老夫纵横沙场十余载,这些污言秽语听得多了,老夫想啊,皇侄女毕竟年少气盛,被奸人蛊惑也在所难免,微儿若肯收回方才那些孩子气的话,王叔便当是场误会,否则的话……呵呵呵……”
说完这些话儿,齐王顿了顿,慈爱的看向沈知微,摸着胡须,浑浊的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来。
“否则怎样?”
没想到沈知微根本不怕,凤眸收了回来,挑起柳眉看向齐王,气度居然不输于这边疆塞王半分。
“就如刚才刘侍郎所言,本宫依律谏言,有国法在身,为天下万民,自是不敢退却!”
“哈哈哈,好好好,微儿既是要状告老夫,那必定有证据在身,让老夫看看,你该如何置老夫于死地!”
“死地”两字一出,刚才齐王那副好叔叔的模样顿时荡然无存,他收起笑容,浑浊的一双眸子张开来,似那猛虎要吞噬沈知微一般。
沈知微从怀中取出那方染血的麻布,双手高举过头。
“儿臣有淮北官盐为证!这些本该在官仓的盐袋,却出现在齐王府的私船上!”
一听这话,朝堂突然哗然!
淮北官盐!?
那、那不就是沈昭临负责收缴的那批盐税里被诬告贪墨的那一批吗?
这、这长公主是如何找到的!
她近日里也没出的过宫,拜托过三司啊!
群臣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幕。
“快!快拿上来!”
嘉和帝听到也震惊无比,连忙让小德赵快些拿上去,等捧着那块麻布在手中片刻后,嘉和帝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了,他大喜道。
“是!就是这个!你快拿去给群臣参详,朕就知道阿翎不可能贪墨官盐的!快!快!快!”
小德赵立刻捧着那块麻布给所有朝臣看了一遍,除了齐王和户部一干人等,人人脸上都露出惊异的神色。
……这的确是失踪的官盐口袋啊!
这长公主莫非真如坊间传言,有神力在身,旧居深宫也找得到这失踪的官盐?
“不止……”
沈知微扫了群臣那惊诧的神色一眼,站起身来走近萧景珩身边,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一块铁锭,“哐”的一声扔在朝堂上,发出金铁之声。
“还有这精铁锭!与官盐同船,正要发往齐王叔府邸所在的边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