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寺后院。
青昙会的时间逼近,上头不断的给程朝施加压力让他赶紧将槐巷的案子结案。
这些时日程朝一直都在外追查,他今日得到消息,近日有一群可疑的人员入住元丰寺,身材高大,看模样出身行伍,并且有僧人亲眼看他们深夜出门,白日才归。
程朝怀疑他们就是槐巷凶案的杀人凶手,带着官兵前来缉凶归案。官兵们将寺院禅房牢牢围住,一脚踹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陈捕头见状看向程朝:“大人,这……”
程朝踏入禅房,里头早已人去楼空,他环视一周发现桌上还放着几个摆好的茶碗,指腹摸上去手有余热。
他冷静开口:“茶还是热的,人还没走远,速速去追!”
等到院内平静下来,他才出了院子,他今日前来缉凶是临时起意,除了他和上司周大人无人知道。凶手能赶在他前一步逃走,必然有人通风报信。
一刻钟后,陈捕头满脸大喊的跪在他跟前,语气急促:“大人恕罪,我等与凶手打了个照面还是让他跑了。”
“无妨,意料之中,起来吧。”
陈捕头:“那些人确实出身行伍,使的是军中的刀法,看模样想是戚家军。大人,咱们下一步该咋么办?”
“这话烂在肚子里,不要跟任何人说,否则……”程朝没有把话说完,有些事情无需点的那么透。
陈捕头满脸寒意,不敢再问。
“听说元丰寺的佛珠很灵验。”
陈捕头还沉浸在后怕中,程朝突然转变的话题令他猝不及防,良久他才回道:“大人是想要提替家人求平安吗,元丰寺的元吉大师开过光的佛珠很灵验,不过很难求就是了。”
“要如何才能求到?”
“需要连续抄写《妙法莲花经》三天,供奉于佛前,还得字能入莲华大师法眼才行。”
——
令姝这些时日都在忙着织坊招工一事,槐巷大半的女子都记录在上,还有一些偏远地方慕名前来的女子。
人数超过她的预计,长时间的埋头令她脖颈不太舒服,令姝放下笔揉揉后颈。
余光看向细柳赠给她的木簪,那日她看见这只木簪的时候就很疑惑。这是一只紫光檀制成的挽光簪,手感厚重质地细腻,光泽明亮。
紫光檀稀少,历来都是皇室贡品,同那只绣鞋一样,都是那女子的物品。能有那绣鞋的人很多,这紫光檀除了皇宫,就只有瑞王府去年得了官家赏赐。
瑞王是官家的第三子,生母周贵妃出自镇远侯府戚家。镇远侯是瑞王的舅舅,掌五万兵马驻守真定府,瑞王本人礼贤下士,朝野夸赞一片,是储位的有力竞争者。
思考间手指转动那只木簪移至眼前,饱满的指腹抚摸簪身,她指尖停住,这木簪内有乾坤!
令姝转动木身取下簪头,棍身空心,里面掉落一张信纸。是一封瑞王寄给镇远侯的家书,令姝心中诧异不已,一封家书为什么要藏的这么隐蔽,甚至引动两方势力同时出手?
她脑中一团糟乱,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这封家书定是密信,只是不知用什么手法隐藏其中关窍。
她沉思片刻,命人唤来周叔,周叔是她父亲派来保护她的人手。
“周叔,这些时日你可有与京城通信?”
“回姑娘,老奴离京时老爷特意交代,莫要书信通讯,若遇上紧急之事,派人快马加鞭回京告知。”
令学章并不承认程朝的身份,是以他身边的人都还称呼令姝“姑娘”。
令姝将人打发走,不出意料,这封家书就是两方争夺的关键所在,此刻整个明州城估计都已被瑞王围的铁桶一般,这封信她传不出去。
事关重大,她一人实在难以决策。
程朝刚刚下衙回家,槐巷命案陷入了僵局,眼看青昙会将近,如果三日还不能破案,他只能应上司的意思草草结案了。
刚踏入院门,就见令姝披着翡色披风立在檐下,八角灯笼照在她莹白的脸上,美目盼兮。小桃站在她身后,看见他的身影后,她快步上前。
她在等他。
小桃:“大人,可有时间,我家姑娘请你一叙?”
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听见姑娘这个称呼很刺耳。
“尚未和离,你应称她为夫人。”
清冷的声音响起,小桃愣愣的眨眨眼,程朝已经越过她走到令姝面前。
他走到令姝面前,神色柔和:“夜深露重,去书房吧。”
令姝点头,转身离去,程朝落后一步跟在她的身后。
进了书房,程朝掩上门,倒了一杯热茶,用指腹触摸杯身,温度正好后放在令姝面前。
“出什么事了?”
他知道,以他如今和令姝的关系,不是大事,她绝不肯能主动来找他。
令姝取出家书递给程朝:“前几日我帮助一个孩子送了我一只木簪,她是在槐巷捡到,那木簪内有乾坤,这密信就藏在簪子里。”
她将心中的猜测道出:“木簪是珍贵的紫光檀所制,普天之下除了皇宫就只有瑞王府有,我怀疑这封密信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那女子应是瑞王府上的妾室。”
一封很普通的家书,没有任何异常,这封信的第二页留白很大,程朝取来来火折子小心的烤着信纸,令姝凑上前去不解的发问。
程朝:“用米汤在纸上写信需要火烤才能显现,以前军中就是用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
受热后的纸上浮现出两行字“舅父,曼陀罗花粉已下,毒发时间一年左右,请您在一年内整顿兵马,听我号召。”
令姝身体微微颤抖,她轻声的吐出一句话:“瑞王和镇远侯他们要造反?”
程朝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
“不行,这么大的事情,我要即刻回京告诉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