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能陪我去下洗手间吗?”大提琴音中,江似锦优雅地走过来,亲昵地挽着她手臂,笑得甜蜜,“老夫人,七妹能借我用一下吗?”
老太太笑起来,说江家姐妹感情真好。
“感情真好”的姐妹刚避开人群,江南就被江五狠狠推了一把。
江南早有预判,再她推之前就让开了,没有如她所愿。
“哼,”江似锦白她一眼,“跟你妈一样,走到哪儿勾到哪儿。”
江南冷冷望着她。
江似锦变本加厉,突然提起旁边一盆水泼在江南身上,她瞬间被淋成落汤鸡,连头发丝都没有一点是干的。
“你现在这幅样子走出去,看看还有没有人夸。”
江南仍旧望着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风平浪静。
江似锦拍拍手,大摇大摆离开。
“江五。”江南从后面喊一声。
“你喊我什么?啊……”
江南已经从身后重重将人敲晕,看见倒地的那一刻,她心中闪过一万种念头……都与血流成河有关。
但她最终没有,只是撕破江似锦的礼服,用碎布片五花大绑捆住她的手脚,将人扔在一棵树下。
“你对五小姐做什么?站住!”
三房给江似锦配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见状,拔腿追了上来。
这一对比起来,从爱护子女的角度上看,韩英真不是个人。
江南脱了潮湿又碍事的长礼服,只穿了里面的黑色打底衣裤,闪身跑进一道楼里。
有个保镖留在了原地,还有一个对江南紧追不舍。
陆家的庄园很大,江南在里面拼命地跑了不知多久,才看见一栋玻璃泳池房,于是便一头扎了进去。
她当时只想在里面躲躲,可没料到,却碰到了一具滚烫的身体。
是陆晏深,他在游泳。
江南跳下去的时候,男人正两手反搭着台边休息,而江南,正好落在他面前,几乎身体相贴。
男人眼眸半垂,眉毛锋利有型,清晰立挺的轮廓上挂着水珠,黑发背头,湿着,上半身全/裸/露在外,肩膀紧实宽阔,腹肌线条匀称,不夸张却很有力量,腰很窄,没有丁点赘肉,肚脐之下的中线明显而性感……
独独他看江南的眼神,沉着而犀利,锋芒毕露,透着深不见底的冷意和强大的压迫感。
距离一年前的那次初遇,一年后的陆少更盛气凌人。
那段时日陆家内部争斗正是白热化阶段,而陆晏深已经在生死线上走过几糟,尤其对变着花样送来的女人,他从内心深处感到厌恶。
江南收回下水时放在男人胸膛上的手,正准备往后退,却突然被对方拉得更近。
她本就只穿了套打底,这会儿入了水,几乎变透明,哪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少爷。”江南撑开手掌尽量隔开他身上的滚烫,脸也跟着红起来。
陆晏深垂眸睨着眼前人微红的鼻尖,声音极限压迫:“怕什么?”
江南不明所以地摇头。
陆晏深抬起她下巴,打量着她满眼的雾气,面无表情:“还是巧合?”
江南无辜地摇摇头,觉得不对,又点头。
江振业可真是煞费苦心。男人看着无波无痕,实则眼中冷意更盛。
他顺手用大拇指揉了揉女孩的嘴角,不曾想下一刻,竟被狠狠咬一口,瞬间见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受伤的是他,可她却反而成了那只受惊更严重的兔子,慌乱得眼角发红。
鲜血流出来陆晏深也没管,由开始只是轻轻碰她下巴,变成了捏住她下颌。
那脸太小,太软,太脆弱,血管也细,他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变粉末。
那皮肤太白,他才用一成力,就红了一大片,宛如晕在水面的粉芍药。
而那双眼睛……雾蒙蒙,冷冷清清,倔强深埋。
陆晏深静静盯着眼前人,任由他指间的血流过她洁白的脸颊脖颈,再落入水中,滴答,滴答。
江南跟他的力道悬殊太大,即便用上两只手,也未能撼动那只流血的手分毫。
一个拼命挣扎,一个巍然不动。两人正僵持着,后面的人终于追上来,江似锦和两个保镖都在。
江南目色一凝,力道更大。
瞥见从不远处走来的人,陆晏深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因此而放开了她。
束缚解开,江南连忙退到几米开外,抱着胸膛,没太多时间思考,只问:“我能在您这儿躲一下吗?”
陆晏深视线掠过她,没接话。
江南没地可去,只能当他默认,屏住呼吸,一头扎进水里去。
于此同时,单向防弹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少,少爷……”江似锦没想到自己带着两个保镖,闯的竟然是太子爷的地盘,显然一顿惊慌失措。
陆晏深随手拉了条浴巾盖在自己身上,声音起伏不大,却很冷:“出去。”
“对不起少爷。”江似锦被吓得连连后退,“请问,您看见我七妹了吗?我们大家都在找她,很着急。”
陆晏深垂眸看着埋在水里的女孩,那双明明就大的眼睛此时瞪得更大,小脸血红,显然已经快要憋不住。
江南在水下望着他,恳求似的摇着头。
四目相对,陆晏深说:“没有。”
“打扰了少爷。”
江似锦很想冒着胆子进去,这将是取悦这位爷的绝佳时机。可她不敢,那股不怒自威,没有急言令色却好似也能杀人的气场,她不敢。
听见门重新关上,江南猛地钻出水面,咳了好长时间。
而陆晏深已经上岸,正用纱布包扎自己的手,地上擦了一堆纸,显然是流了不少血。
“对不起,我……对不起。”
多余的话江南解释不出来,因为她就是故意咬的,而且用了全力。
说着她想爬上去,可是身上等于没穿衣服,又堪堪缩回水里。
陆晏深抬眸睨她一眼,“江小姐每次出场都很别致。”
江南抿抿唇,没说话。
“牙也很尖。”
“……”
“叫什么名字?”男人包扎好,坐在椅子上直视她。
江南接不住那样的视线,错开:“江小七。”
“大名。”
江南重新看向他,郑重道:“江南。”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的那个江南。
她不叫江小七,可是江家都这么叫她,从不喊她大名。
“江南。”
男人低沉地喊着这个名字,放了件他自己的衣服在椅子上,起身往外走,没有后话。
等人离开江南才翻上水台,套上他留下的属于他的衣裳,听见他跟外面的保洁阿姨说,“这里先不用打扫。”
那天日光明媚,陆晏深没穿外衣,灰色衬衫平整没有丝毫褶皱,西裤笔直,行走在一片蔷薇盛开的拱架下,长身玉立,凤骨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