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市局,刚上到二层,迎面就撞见了成云霞,成云霞看到他们,有些无奈,说道:“到时间了只能先放人,不过已经找人盯着他了。昨晚小郎提到的,痕检那边加班加点在操作,目前没有发现其他指纹。昨晚我去现场把物证带回来之后就又询问了杜君衡,他给我绕圈子,告诉我说家里到处都有他指纹,这很正常。对了,询问的录像我整理好已经上传了,麻烦施教授有空看一看。”
“好。”施也点头回应。
成云霞离开后,郎月慈看向施也,说道:“还真让你说准了。”
“这种时候我倒希望我说不准。”施也无奈地耸了下肩膀,“走吧,继续奋战。”
这几天施也一直坐在郎月慈的办公桌旁边。郎月慈的办公桌在办公室的角落,背面是墙,左手边是窗户,施也就坐在桌子和窗中间的过道上,也不影响其他人通行。今天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原本放在过道上的椅子不见了,郎月慈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圈,才发现那把折叠椅被收起来放在了墙边。虽然心里在吐槽这种小伎俩,但他没有表露,去墙边把折叠椅拎回来放好。
“施教授别坐!”张尚翔刚好走进屋内,他来不及跑过来,就直接喊了出来。
施也的动作停在一半,郎月慈下意识地伸手托了一下他的手臂,让他站直,同时看向张尚翔道:“你这一嗓子再给人吓出个好歹来。”
张尚翔推着把办公椅走到二人身边,说:“坐这个吧。那椅子坏了。”
郎月慈:“坏了?昨天下班时候还好好的。”
张尚翔抬起手放到嘴边,小声说道:“这不是昨晚成支和李副没审出来嘛,后来马哥也去了,还是没审出来,心里都堵着呢。昨晚你们走了之后昭姐和韦亦悦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说不对付了,吵了两句。”
郎月慈问:“吵到抡椅子动手?”
“倒是没有那么暴力。就是韦亦悦过来关窗户的时候被椅子绊了一下,他一生气就抬脚那么一踹,然后就给踹歪了。”张尚翔把椅子推到施也身边,“施教授坐这个吧,这个有轮子,就算再用力也只能踹跑,不至于散架。”
施也淡淡一笑,说:“这是有只铁脚啊,幸好昨晚我不在,我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怕是遭不住小孩的铁脚。”
“我看他敢动手!”郎月慈沉了声,“再闹脾气也该有个度。”
张尚翔连忙说道:“不会的,肯定不会的。昨天成支已经说过他了,他也认错了。”
施也坐到新的椅子上,说:“行了,反正昨晚我不在,今天这椅子也没摔到我,这转椅可比那折叠椅舒服,挺好的。”
郎月慈坐到自己椅子上,从桶里拿出巧克力递给张尚翔,问:“他人呢?”
张尚翔回答:“今天他轮休。他都连上10天了,成支让他歇了。”
“别看脾气不好,该上的班是一点没落下。”施也拍了拍郎月慈的肩膀,“真生气了?不至于的啊!”
“没有。”郎月慈轻轻摇头,他把登上系统的平板递给施也,“用我这个看录像吧,这个拿着方便一点儿。”
“谢了。”施也接过平板。
快速浏览了一下最新的文件夹,就在施也准备点开视频的时候,技术室上传的物证中有一张照片吸引了施也的注意力,他思索片刻,放下平板问郎月慈技术室什么时候上班。在得知他们一直有人值班,随时可以去之后,施也就坐电梯上了五楼。
跟刑侦的人来人往不同,在五层办公的人很少,更多的是各种机器。施也很快找到了高韵所在的办公室。见到施也,高韵起身迎接:“施教授有事打个电话我下去就行。”
“这事还真得我亲自过来。”施也说,“高主任,我刚才看系统里的照片,有一个物证我有点儿感兴趣,能看看实物吗?”
“可以。我带您去物证科。”高韵没多话,很配合地带着施也去到物证科,按照施也的描述,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物证。
“这个您可以在这儿看,如果要拿走的话就得走个手续。”高韵说道。
“明白,我就先看一眼,如果需要的话我去找成支,不会为难你们的。”施也戴上手套,从物证袋里把那个造型奇特的挂件拿了出来。他仔细检查过之后问道,“这是在哪发现的?”
“死者身上戴着的,所以上面血迹比较多。这种贴身的物证我们一般都不处理,尽量保持原状。”
“她戴在脖子上的?”
“对。尸检之前我亲手摘下来的。”高韵问,“这有什么说法吗?”
“我还不确定,所以来看看。”施也把挂坠放回到物证袋里还给高韵,“多谢高主任,我回去再想想。”
“客气了,您随时招呼就行。”
从检验科出来,施也并没有坐电梯,而是走到楼梯间拨通了一个号码。
半个小时后,施也回到办公室,跟郎月慈说想再去看看现场。郎月慈答应,叫上张尚翔一起出发。
张尚翔拿了钥匙主动去开车,施也先上了副驾,于是郎月慈就坐到了后排。从市局到案发现场不堵车的情况下得开四十分钟,路上无聊,张尚翔主动跟施也聊了起来。张尚翔很聪明,这种能得到顶级院校专家教授一对一辅导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
在回答完审讯过程中的心里博弈之后,施也说道:“犯罪心理学是犯罪学和心理学的交叉学科,听着感觉高大上,是因为之前这个概念不普及。但其实你现在回头去看,早年间那些经典的,写进课本的审讯案例,还有前辈们口口相传的经验和方法,很多都与犯罪心理学的理论是不谋而合的。在现实中,永远是实践大于理论。这些东西,即便你不知道理论,能在真实案件中跟着师父们实践也是一样的。”
张尚翔道:“我师父还说让我多跟您学呢,说实践重要,理论更重要。”
“你师父在后面坐着,这么当面拍马屁?”
“郎哥不是我师父。”张尚翔解释说,“我师父是李副,他是副支队长嘛,工作很多,而且他有单独办公室,有时候照顾不到,所以才给我安排在了郎哥对面。郎哥不带徒弟,也没人跟我争,我就缠着郎哥了。反正我心里早就把郎哥当二师父了,就是他不让我叫。”
“你觉得那好听吗?跟二师兄似的。”郎月慈的声音从后面飘来。
“呀,郎哥你没睡啊?”张尚翔笑着说道。
“就你这嗓门,想睡也睡不着。而且不止你想偷师,我也想。”
“别说得那么严肃,我们这叫交流经验。我跟你们也能学到不少,我从你们这儿偷师,然后再回去教学生。咱们互帮互助。”施也回过头去看,郎月慈靠在后座上,一直没睁开眼,脸色也不太好。
“郎哥就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其实他人很好的,我们问什么他都说,根本不藏私,完全就是把我们都当徒弟那样倾囊相授。是吧郎哥?”
郎月慈轻笑一声,道:“你说是就是,不用拍我马屁,我又不吃这套。”
张尚翔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降低了自己的音量,接着说道:“施教授不了解,可我们心里都清楚。郎哥之前受了好严重的伤,身体一直没恢复好,所以才不带徒弟的。其实不止我们一队,其他同事也都很喜欢郎哥的。哦对,除了韦亦悦。”
“你啊!”郎月慈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抬手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你别跟韦亦悦较劲,他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他就一小屁孩,还没长大呢。”
张尚翔撇嘴:“他是小孩儿?他比我还大两岁呢!郎哥你多疼疼我吧!我才是队里最小的好不好?”
“好。你最小,你是小孩儿。”郎月慈无奈一笑,“多给你两块巧克力好不好?听话,别跟韦亦悦起冲突,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