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刻戴十字架项链,紧握着,感激一切,对阮丹青说:“神眷顾我,才让机构选中我作救助对象。我获得一年免费居住。这么好的房子,居然不要房租。我一定要趁此机会改变命运。”
住户中除了他旁边的两位保镖,其余是被随机选择的普通人,标准是履历清白、善良无害。
后来阮丹青跟在褚世择身边,他问过一次:“我走了以后,那些被你安排住进去的人要搬走么?”
褚世择说不会,那栋楼他已付完一整年租金。
阮丹青想,这家伙虽然图谋不轨,步步紧逼,但无意中,还是做了几件善事。
又问:“还以为你会把楼买下来。”他故意阴阳怪气。
褚世择笑笑,说:“可以买。就是有点麻烦。你住过应当知道,那里是帮/派地盘,情形很复杂。我也没有你想的那样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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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他埋头工作,生活单调。
褚世择的信他一封没回,却还是一直寄来,半年攒了一纸箱。
阮丹青倒没打算扔。
他想,或许等到他老了,可以拿出来读一读,和小孩子讲故事一样地说自己年少情史。然后唏嘘自己迷恋的不是某人,而是青春时光。
到那时,时过情迁,尊贵的褚先生或许在其中也不过一片艳屑。
临近十一假期。
有个朋友途经上海,约他叙面。
这朋友是个男同性恋,名字叫纪绘川,现正在美院读研。
先前提过,阮丹青曾自作多情怀疑对方暗恋自己,然而被否认。
他尴尬了好一阵子。
两人在艺术展碰头。
看完展,在咖啡厅吃饭。
刚落座没几秒,两个年轻女孩红着脸观望半天,还是上前来问阮丹青:“你好,同学,能加个微信吗?”
阮丹青口吻温柔,但拒绝。
纪绘川调侃他:“阮丹青,多年不见,你的迷人功力还是不减。”又问,“怎么不加?听说你现在没有女友,真稀奇。”
“在美国寡习惯了,寡得久了,觉得一个人也挺好。”
“真不像你的性子。”
“我什么性子?”
“怕寂寞怕得要命,身边永远要无比热闹。”
纪绘川:“但你现在看上去不寂寞。”
阮丹青不自觉想到褚世择。
他呷一口茶,虚伪说:“工作使我充实。”
纪绘川看阮丹青欲言又止。
他善解人意地问:“你有什么要问?尽管问就是了,我们是朋友,我不会觉得你在冒犯。”
阮丹青脸慢慢红了,支吾:“你们男同性恋……是怎么确认男人对自己有吸引力的呢?”
说到后面,他逐渐镇定,眼眸莹闪,脸庞漂亮清秀的慑人。
纪绘川心尖一跳。
死灰开始复燃。
他说:“你自己去见识一次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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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丹青是头一次上Gay吧。
一来他以前是纯直男,不感兴趣;二则因为他天天上课,没空好奇,喝一杯酒的钱也得节约。
他向来觉得这种地方对他来说很尴尬。
要是吸引到男人,尴尬;要是吸引不到男人,更尴尬。
这是个清吧。
播放优美音乐,大家游戏,聊天,看形状有男有女,全都装扮十分时髦。
阮丹青随便点一杯酒,悄声问:“在你们圈子什么样的人最受欢迎?”
纪绘川目光梭巡,轻轻叹了口气:“都一般般……”
说到这时,门口兀地新进来一个人。是个年长的男人。穿西装,身材极好,自阴影处踱出,如铁冷的月从乌云后现身,一张俊美成熟的脸,神色阴沉。
纪绘川一怔,惊艳地说:“喏,那样的吧。”
过一会儿,他才听见阮丹青很轻地“哦”了一下。
站起来,又坐回去。
全场所有人都蠢蠢欲动,对褚世择行注目礼。
看着他,走到阮丹青身边。
阮丹青深深低头,心里骂,狗东西一定又在监视我。
他只看到那戴有昂贵腕表的手轻搭在桌上,轻扣两下:“酒保。”一如既往的醇厚嗓音。
脸慢慢红起来,连耳朵脖子都涨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