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赫连翊十分想笑,他刚刚一出声却转化成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陈乔顺手给他抚背,递给他一杯温水,赫连翊连喝几大口,发觉自己大半个身体都被陈乔圈在怀里,他忍不住扭了扭身体:“你走开!”
陈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前几天月事带还是我换的呢,又在矫情什么?”
赫连翊被“矫情”“月事带”两个词砸得头晕眼花,只好把被子拉高,埋在里面企图闷死自己。
不对,他惊疑不定:他现在的行为怎么这么像争宠的妃子?难不成变成女子之后行为也会受到影响?
不行,他堂堂君王,不能随随便便这样落入下风,赫连翊一把扯下被子,和陈乔面无表情地对视。
...
陈乔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赫连翊这样阴晴不定的人。
刚刚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装死,一转眼间又面带愠色地直视着她。
好歹她还尽心尽力地照顾了他三天呢,不就是换个月事带,就这样翻脸不认人。陈乔在心底为自己叫屈。
赫连翊颇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那天,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
一想起这个,陈乔就有话可说了。
她扬扬眉毛:“我把你带走了呗,还能是什么?”
赫连翊被她的话哽住了,陈乔一时心里有种隐秘的欢喜。
谁叫这家伙醒了以后对她吹胡子瞪眼的,他活该!
赫连翊脸上泛出隐隐的担忧,他欲言又止:“那你...”
那你现在知道绿莲的死因了吗?
陈乔不笨,甚至于十分聪慧,她一瞬间就领会到了赫连翊的话外之音。
她勉强抿起了嘴角,眼泪几乎立刻要掉下来。
很奇怪,面对晕倒的赫连翊时她没哭,面对陈嫔的辩解时她没哭,陈嫔亲口告诉她绿莲因为她的一派胡言丢了性命时她没哭,处罚陈嫔时她没哭,赫连翊高烧三天她以为他再也醒不来时她没哭,独自一人浑浑噩噩上朝批奏折时她也没哭。
而此刻,面对赫连翊如潮水一样担忧的目光,眼泪却决堤而出。
赫连翊站不起来,只能尽力伸展手臂,把陈乔勉勉强强圈在怀里。
陈乔嚎啕大哭,她觉得这样的泪水放在一个大男人身上不会太好看,但她忍不住,就是想放声哭一场。
恍惚间听见赫连翊低低地叹气声:“别哭了。”
....
陈乔趴在龙床边睡着了。赫连翊不知道她是哭累了还是晕过去了。
他拼命把陈乔弄上床,让她平躺在床上,怕她着凉,把自己的被子分了一半给她盖着,
赫连翊凝望着陈乔沉睡的侧脸,上面还遗留着蜿蜒的泪痕。
哭得真丑,用的还是他的脸,赫连翊一边有点嫌弃,一边用手轻轻擦掉了碍眼的泪痕。
以后还是不要再哭了。
赫连翊叹口气,又转而出神地凝望起窗外来,雪下得更加大而密,天色也黑沉下去。
希望不要发生那个最坏的结果。
他打了个响指,殿内无声无息出现一位黑衣人,单膝下跪:“陛下。”
他把手指放在唇畔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目光却未从窗外移开。
“外头闹雪灾了吗?”他问。
黑衣人一怔:“闹了,但是陛下反应得十分及时,京畿地区受灾区域的百姓提早进行了转移,现在京城外还有一批百姓住在难民棚里,陛下发动了城里富户为他们施粥。而且,陛下承诺等雪灾过去,会重新拨款为百姓修缮因雪灾而受损的房屋。”
赫连翊睁大了眼睛,把遥遥的目光收回,讶异而认真地望向陈乔,她睡得异常沉,呼吸均匀而平静,眼底略略有些青黑,下巴下还有冒出的胡茬。
赫连翊心中骤然一酸,陈乔看来是累坏了,他知道,维持国家平日的运转本就不是一件易事,此时受灾,他又昏睡,更是雪上加霜,千头万绪纷乱之事皆汇于帝王一人之身,陈乔对于政事不过刚刚入门,她独自扛起这一副重担,还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
他留了不少影卫在陈乔身边,一方面是为了帮助陈乔在此等情况下治理国事,另一方面是为了提防陈乔对他有不轨之心。
影卫都能这样称赞陈乔,可见她究竟有多出色。
她做得很好,比他想象得好得多。
赫连翊话锋一转,他问影卫:“那陈嫔呢,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