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那碗要命的汤影九只喝了半碗,毒虽然起得急,但好在量不大,催吐了五六次,十指又放了两轮血后,影九脸上的青色终于缓慢褪去。
秦砚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舒了口气,“差不多了,小命算是保住了,但是要注意,三年内禁食蟹、酒,否则残毒复燃,髓枯而亡。”
一晚上的提心吊胆终于平息了下来,蔺怀钦紧了紧怀里的人,真诚道:“多谢秦公子。”
秦砚冰努了努嘴。
“小九,说话。”
影九劫后余生,被折腾了一晚上,正浑浑噩噩地喘着气。但他听见吩咐,依旧很乖地努力撑起自己。
他头晕目眩,道谢的话也说的磕磕巴巴的,“谢、秦公子,谢主上、相救……”
将银针水洗,烤火消毒重新放入针灸包后,秦砚冰才注意到两人的姿势。
蔺怀钦用抱小孩的姿势抱着影九,影九跨坐在他身上,两人面对面的贴着。
又因为影九骨架小缺乏营养的原因,整个人被蔺怀钦宽大的身躯包裹,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腕白皙又布满疤痕,像被迫臣服在暴君怀里的,千疮百孔的金丝雀。
年纪大的就是玩的花。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休息吧,我累死了,要回去了。”
“着实感谢,秦公子,等小九身体好一些,我就亲自送您回灵鹤谷。”
秦砚冰那张精致的脸终于露出了颜色,不断地点头,“这个好。”
蔺怀钦颔首,扬声道:“影六,把秦公子送回去。”
正在院中煎药的影六把手中蒲扇塞给影七,应了是。
门窗被打开后,冷梅的香气很快就冲散了屋内的闷热。
蔺怀钦把人抱起,往屋后的温泉池走去,玖宁院的婢女们懂事,鱼贯入内室,轻手轻脚地收拾打扫。
升腾的雾气里,蔺怀钦拿起木勺,顺着他的头发,一下下地倒着温水。
影九的后背是常年不见光的瓷白,淙淙的水沿着及腰的长发一直向下蜿蜒,流过凹陷的脊柱,隐没在幽深的缝隙中。
他被命令趴在池边,双手握着蔺怀钦的瓷杯,用被热水晕的湿润的嘴唇,小口小口地抿着杯中的盐糖水。
如小狗舔舐的动作让蔺怀钦忍俊不禁,“方才你催吐太多次,喝点盐糖水会好很多,现在感觉舒服些了吗?”
影九一紧,连忙谢恩,“属下无能,谢主上相救,属下日后定——”
“好了,”蔺怀钦摩挲着他紧实且极富线条的后背,打断了他的表忠心,“这次万幸熬过去了,我们要吸取教训,再小心些。饮食方面,我会多留意,你自己也要上心,知道吗?”
“是,属下遵命。”
蔺怀钦轻笑一声,湿漉漉的手指摸上他的下颌,转过他的脸颊逗他,“这下怎么不叫自己小九了?”
影九一愣,难堪的绯色很快就爬上他的眼梢,“主上……”
方才是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才想要放纵一回。
泛着热度的潮湿身体向他靠近,蔺怀钦用胸膛压住他的后背,将他按进自己怀里,低低地笑着,“我喜欢你称呼自己为小九。”
“这会让我觉得,只有在那时那刻,你才是我一个人的。”
耳畔的声音仿佛与温泉水一起变得滚烫,汩汩地流过四肢百骸,让影九很快感受到了热。
暧昧的姿势让影九发烫的厉害,理智提醒着他这不符合规矩要挣开,但身体却极为诚实地紧紧贴着蔺怀钦。
“主上、属下、属下,一直都是主上一个人的,如果主上需要,属下可以——”
他不能拒绝主上,也根本不想拒绝主上。
“嘘。”
温热的怀抱抽开了,融融雾气里,影九看不见蔺怀钦的表情,但他似乎听到了一点轻叹,还带着些无可奈何的忍耐。
“想什么呢,你身体刚好,我怎么会现在对你做这种事。”蔺怀钦随意给自己擦拭了下,拨了拨在水中散开的头发,“差不多了,起来吧,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影九一顿,抿了抿嘴唇,“主上……”
“嗯?”
“烟花……”
影九说完后,就局促地绞着双手,紧绷着身体站在池中,垂下轻颤的眼睫。
他知道,这是犯了影卫的大忌。
影卫哪有什么资格想与不想,只有遵命和是,但凡对说出一个“想”,就是妄自托大,有不臣之心,是可以随时被处决的大罪。
可影九刚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又被蔺怀钦的温言温情包裹着,不自觉地松懈了些。
他真的很想要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