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窗隙,将烛火吹得摇曳。
你凝视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泉奈的呼吸声在耳畔均匀起伏。他的黑发散在枕上,有几缕还缠着你的手指。就算刚才的他并不算配合的完成了你堪称粗暴的亲吻过后,他还是选择这样握着你的手睡去。
‘别怪我亲了别人,止水。’
你在心里对着虚空低语,说给某个早已不在场的人听。
‘这是对你辜负了我们爱情的一点小小报复。’
泉奈忽然翻了个身,半梦半醒间察觉到你还醒着。
他眯起眼,声音带着睡意的含糊:“……怎么还不睡?”
未等你回答,他已凑近过来,睫毛扫过你的脸颊,唇瓣温热地贴上——
你抬手隔住。
他的吻落在掌心,柔软而潮湿。泉奈似乎愣了一下,但并未强求,只是就着这个姿势,轻轻用牙齿磨了磨你挡着他的指节,克制中发泄着他的不满。
“……小气。”他咕哝着,却将你的手拉下去,十指扣紧。
月光漫过窗,将他的轮廓镀了一圈银膜,如果不是他仍在呼吸,你觉得这月光会像什么盖在他脸上的薄纱将他闷死,下一秒他就要露出狰狞痛苦的表情去承受窒息。
尔后你不放心的盯着,直到他又渐渐沉入梦乡,忽然想起他方才说的“私奔”。
——真是荒谬。宇智波的人干不出来这事,只是耍耍嘴瘾而已。
你闭上眼,任由他的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
仍觉不够,又侧躺着将另一只手沿着他的下颌滑落。
泉奈的睫毛在微弱的光线中投下细碎的阴影。你凝视着他颈侧跳动的脉搏,那里流淌着宇智波一族滚烫的血,你知道这温度终有一日会冷却,但此刻它正鲜活地贴在你的掌心下。
虫的思维在颅内沙沙作响,提醒你这具身体需要温度、需要触碰、需要另一个灵魂的重量来对抗永夜般的孤独。而人类的记忆却让你想起另一双手——止水的手,总是带着训练后的薄茧,会在你下唇轻轻摩挲,好像势必要抚平你灵魂的褶皱。
不要比较。
你猛地闭眼,指尖无意识掐进泉奈的肩膀。他在睡梦中闷哼一声,却下意识将你搂得更紧,膝盖抵住你的腿,仿佛连梦境都在本能地禁锢你。
夜雾的寒气从门缝渗入,你还数着他呼吸的节奏。
——你至少还能数很多年。
原始人类在黑夜中保持警觉,焦虑与恐惧曾是保持警惕、赖以生存的武器。但在人类已经进化到不需要恐惧猛兽的夜间侵袭时,被进化遗留的负面情绪就成了最大的猛兽,在寂静中撕咬着你的身体。
遇到泉奈之后你对夜晚其实有种隐秘的期盼。
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怨灵总是更容易在子时出现。
如果真的有鬼魂,那他在哪里。
你愤恨的揣测着若干年后将离你而去的恋人——‘自杀应该是有怨气的,那你在哪里。就算你真的是心甘情愿去死,那你在看到别的男人拥有虫、我又亲吻了他的时候,你多少也该产生点怨气吧?你也应该和我当时在鼬的幻术里,看到你跳崖一样干着急吧?那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直到窗子的晨光将你和泉奈的头发染上橘色之前,你都在默默的流泪。
泉奈的睫毛颤了颤,在醒来的边缘徘徊。你迅速抹去脸上的湿痕,发现早就干了。
他没睁开眼就察觉到你的动作。睁眼后就看到枕头上的小片水洼。
“……做噩梦了?”他嗓音低哑,带着初醒的含糊,手指却已抚上你的眼角,你没回答。
他也没追问,只是将你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你发顶,像在哄一个不肯开口的孩子,但其实不是,他也是不开口的人,他这时也不敢贸然说话,有时他没有恶意,但是出口后看到你的反应才知道伤到了你。
你在他的沉默中摇头,“是你的口水。”
“——是我的口水?”
你面不改色地点头,甚至反手用他袖子擦了擦脸,仿佛真有那么回事。“口水是酸的,泪水发苦,你不信的话舔一下就知道了。”
宇智波泉奈向你发起品尝新鲜口水味型的申请。
没刷牙的你:“申请驳回。”
泉奈:“复议。”
你:“维持原判。”
泉奈:“强制执行。”
——然后他真的亲了过来。
你抬脚就踹,却被他早有预料地扣住脚踝。晨光彻底漫进来的那一刻,你们像两只幼兽般扭打成一团,昨夜的眼泪、未出口的诘问、那些关于亡者和怨灵的揣测,全被踢散的被子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