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可乐,夏今觉目光落到他身上,“你提议结婚是在开玩笑?”
聂负崇直视他,不闪不避,“我很认真。”
夏今觉唇角上翘,“那你为什么让我别在意?”
聂负崇浓黑的眼睫低垂,细细密密掩藏住深潭般的瞳眸。
夏今觉从男人的沉默中隐隐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情绪,他倏地记起房东张阿姨的话。
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爸爸的事,我知道了。”
男人掀起眼帘,眉心拧成川字,威压扑面而来,恍若狂风过境,寸草不生。
“抱歉,未经允许……”夏今觉以为他生气了,毕竟事关人家父亲的隐私,之前没提过,或许是忌讳叫外人得知。
听清夏今觉的话,聂负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撑住额头嗓音略显沙哑,“该道歉的是我。”
“原本相亲就该提前告知你,我隐瞒下来对你不公平。”
其实不近人情的说,两人相亲奔着搭伙过日子去,谈不上什么情情爱爱,单纯衡量彼此条件,聂负崇父亲肝癌晚期没剩多少日子,不仅不会让聂负崇搭上全副身家治病,还会留给聂负崇一笔遗产,于相亲对象而言算好事。
即使聂负崇隐瞒此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聂负崇应该看得出,以夏今觉的性子,如果聂负崇以此打感情牌,夏今觉很有可能为了满足老人家临终前的愿望,答应马上结婚。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夏今觉想不通。
聂负崇凝视他,眼底仿佛一川河水静默流淌,“虽然是我父亲的愿望,但说到底与你无关。”
“婚姻大事,我不想你草率做主,你无需听外界声音,只用按你心意行动。”
倏然,一阵风刮过旷野,裹挟着绿草的清香,春花烂漫的芬芳,直抵夏今觉心间。
夏今觉身体靠后,仰头望向天花板,耳边碎发滑落,嘴角一点点上扬。
这个男人实在过于正直。
不过,他喜欢。
他坐直身子,眼睛一瞬不瞬盯住聂负崇,“我决定了。”
聂负崇以眼神询问,夏今觉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我们现在去领证!”
夏今觉说风就是雨,起身就要往外走,聂负崇眼疾手快抓住他手腕,“不行。”
夏今觉挑了挑眉,急着结婚的是你,答应了又不行,语气中染上些许不快,“为什么?”
聂负崇举起手机,屏幕显示五点整,“民政局下班了。”
夏今觉呆了呆,“民政局不是五点半下班吗?”
他掏出手机快速打字搜索,忽然眼前一亮,“你看,五点半下班。”
聂负崇再度拽住作势要走的人,“不行。”
眼见时间快来不及,夏今觉烦躁的情绪节节攀升,今天聂负崇怎么婆婆妈妈的,“你到底想不想跟我结婚?”
聂负崇果断回答,“想。”
“那就走。”夏今觉试图把人反拽起来,对方纹丝未动。
聂负崇表情无甚变化,却吐出一句令夏今觉原地社死的话,“今天周末。”
夏今觉有如被按下暂停键,一动不动定在原地,白皙的面庞像掉进红色油漆桶,瞬间红彤彤。
虽然聂负崇没笑话他,但聂负崇的脸日常看不出啥情绪波动,鬼知道心底有没有笑翻。
脸上的热意愣是好半天消不下去。
聂负崇怕他再这么下去得把自己烧着,故意转移话题,“本人聂负崇,二十八岁,身高195,体重78,退伍军人,现在主营汽修,副业买点基金股票,无不良嗜好。”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
夏今觉嘴巴微张,“我……我也要来一段自我介绍吗?”
聂负崇摇头,“不必,我对你很满意。”
刚下去的温度重回面颊,不声不响来记直球,真叫人难以招架。
“你是双吗?”夏今觉对聂负崇以前的感情史没什么可介意的,毕竟他没参与过那段人生,没资格评头论足,但如果存在隐患会影响他未来的生活,那就另当别论。
聂负崇神情稍怔,忖度片刻便明白过来夏今觉真正想问的东西,“我感情史空白,诏瑜是我战友的遗孤。”
夏今觉呼吸一窒,无论前半句亦或后半句都挺叫人震惊,聂负崇的感情史居然空白?从脸到身材,追他的人一定多如牛毛,不过想想自己,活了两世不也同样没谈过恋爱,便释然了。
“诏瑜的父母都不在了?”夏今觉不由放轻声音。
聂负崇颔首,“他母亲在地震中把他牢牢护在身下,因此捡回一命。”
“他和母亲的遗体待在一起两天,救出后丧失语言功能。”
一时间,夏今觉无法形容自己是何种心情,难怪没有听过聂诏瑜讲话,在派出所那天他还以为是被人贩子吓到了,原来是因为经历过那样惨痛的过去。
“我不太会养孩子,希望以后你能多教教我。”聂负崇一向平静无波的眼里闪烁出希冀的微光。
夏今觉霎时压力山大,他能说自己也是个半吊子吗,别看他在外面人模狗样,在家可是作威作福的土皇帝啊。
“互相学习,互相学习哈哈。”夏今觉一脑门汗,眼珠子疯狂转动,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反悔不结婚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