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未能听到聂负崇只言片语,夏今觉奇怪看向男人,对方竟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乌沉的眼眸令人心惊,叫夏今觉生出一种做坏事被抓到现行的错觉,舔了舔嘴唇,“干……干嘛这样看我?”
“你心里还有她?”聂负崇虽然对婚姻没太大期望,但也无法忍受伴侣旧情难忘,也怪他一开始没问清楚,及时止损尚还来得及。
“啊?”夏今觉一脸呆滞,脑子暂时离家出走。
自己听到了什么史诗级笑话?
“噗……”好一会儿终于消化完全的夏今觉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聂负崇浓眉紧拧,不懂哪里好笑,夏今觉的态度令他本就烦躁的心愈发难耐,仿若正在结痂的伤口,奇痒无比却不能抓挠,不得不强行隐忍。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实在是……”夏今觉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低气压,擦擦眼角笑出的泪珠,白皙面颊敷上薄红。
“太出乎意料了,我没想过会有人问我这种问题。”
兴许笑得太过劲儿,青年嗓音染上几分沙哑,整个人的状态恍如刚经历过一场春-情,惹人遐想。
聂负崇不自觉被吸引,倏地别过头挪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青年白皙透粉的脸,水光潋滟的眸。
心中烦躁尽数化作另一种躁动的情愫,不断翻涌膨胀。
清清嗓子,夏今觉摆正态度,“正式介绍一下,照片上这位女士叫夏今晓,是我的姐姐,夏朝的生母。”
夏朝小证人似的拍拍胸脯,“我作证,帅叔叔我爸爸没有白月光。”
聂诏瑜歪歪小脑袋,白月光是什么?
也不知夏朝是怎么读懂聂诏瑜的面部表情,兴致勃勃解释:“白月光就是初恋,会从国外回来,一出现两个主角就会开始吵架!”
夏今觉:“……”等等,白月光是这个意思吗?
他赶忙捂住夏朝嘴巴,“你别瞎科普带坏弟弟,明天开始不准看电视!”
“唔唔唔!”不要啊!
夏朝自喉咙深处发出抗议,可惜被他爹牢牢镇压。
夏朝蔫蔫儿继续整理行礼,夏今觉和聂负崇到外面继续交谈。
四月的风带着些微热度吹过阳台,夏今觉倚在栏杆上,眺望远处葱绿,“其实没太多可讲的,夏朝的妈妈是我同父同母的姐姐,但我们的关系从小到大都很一般,她不待见我,我也不亲近她。”
照理来讲,亲姐弟关系不应该如此糟糕,如果不是天生性格缺陷,大抵应该是父母的原因。
聂负崇没细问,夏今觉愿意讲他便听,没讲的部分也用不着刨根问底,这是基本的礼貌。
夏今觉撑着下巴,似是回忆起什么,眼底复杂情绪藏匿在浮光之下,叫人分辨不清,这样开朗一个人真的会有压抑情绪吗?
“高考后她跟喜欢的人私奔了,父母对她很失望,决定不再认她。”
简简单单一句话概括掉照片上女子跌宕起伏的人生轨迹,夏今觉叙述的口吻犹如一个讲故事的局外人,既无批判,也无认同,他不投入任何感情地就事论事。
冷静到冷漠。
其实,夏今觉的内心并没有自己所表现的那样毫无波澜,他下意识掏兜,掏了个空。
兀地记起自己戒烟三年了。
三年前小崽子到他身边不久,说话做事都是怯生生的,明明很依赖自己,眼神里充斥着雏鸟恋巢的不舍,却不敢提一句自我需求。
有次夏朝感冒发烧,努力压抑打喷嚏的冲动,装作一切正常,生怕夏今觉瞧出半点问题。
可夏今觉再粗心大意,孩子在自己面前烧到脸颊通红,两眼发飘的程度,要是还没察觉问题,恐怕不是眼睛有毛病而是脑子了。
夏今觉把孩子抱回房间,拿体温枪一测,好家伙三十八度八,再不退烧得烧傻了。
立即带人上医院,开了药,打了屁股针,小孩儿晕晕乎乎抓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无声哭泣,下嘴唇咬出印子也不敢吭声。
“妈妈……疼……”
小崽子浅浅呓语,重复好几遍夏今觉才听清,心脏骤然一阵酸楚。
刚刚打针明明怕到发抖也没出声,这会儿睡着才敢在梦里跟妈妈喊疼。
夏今觉将孩子往怀里揽了揽轻拍小孩儿后背,紧抓他衣服的小手在他的哄睡下慢慢放松。
回家后夏今觉尝试给夏朝熬粥,幸好提前尝了下味道,否则按照小孩儿怯生生的性格,估计会强迫自己吃完,然后喜提肠胃炎或者食物中毒。
下楼到店里买了份瘦肉粥上楼,伶仃的小身影彷徨无助地站在客厅,慌张地四处张望,似在找寻什么。
“怎么不穿鞋?”夏今觉喉头一紧,若无其事上前抱起夏朝,拍拍他冰冰凉的脚板心。
怔愣半晌小孩儿紧张地攥住小拳头,“对……对不起……”
“没关系,下次记住了。”夏今觉把他抱到椅子上坐好,“自己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