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山干脆挂掉视频通话,打字问道:“你们什么关系?怎么跟你在一起?”
白绥之:“朋友,他过来找我。”
施明山:“啥时候认识的朋友?”施明山觉得自己跟抓奸似的,他被自己的联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施明山只是没想到白绥之居然有亲密到住在一起的朋友。白绥之在学校的时候对所有社交活动敬而远之,不是说他这个人故意装高冷,只是他觉得维持人际关系很麻烦,懒得花时间和精力在上面。
施明山跟他完全相反,外号交际花,什么热闹都喜欢往上凑,也喜欢到处交朋友,他理解不了白绥之这种感情需求非常淡漠的人,所以现在见他跟一个号称是朋友的人住在一起让他好奇到恨不得现在就飞到白绥之家一探究竟。
“回国那天认识的。”
施明山听到白绥之的回答更加好奇,一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朋友?!但是没等他继续问,白绥之单方面结束了对话说要做饭去。徒留施明山在无人理会的对话框里狂刷生气表情的粉红耗子。
今天的晚餐是青椒炒蛋和麻婆豆腐,卡恩吃饭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提起:“刚刚那个人是谁呀?”
白绥之:“我朋友施明山,我们大学住一个寝室的,人可二了。”
卡恩:“哦。”
卡恩又问:“关系很好吗?”
白绥之笑了一下:“嗯,关系很好。”
卡恩情绪莫名其妙变得奇怪起来,他突然意识到白绥之是有朋友,有家人的,这个认知让卡恩心里升腾起一种荒谬感,明明他才是不幸的小概率事件,他却为白绥之正常的普通生活感到不可置信甚至难以接受。
两个人在这个因为灾难铸成的荒岛上生活着,荒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会说话的生物,卡恩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是同类,彼此都离不开对方,而现在他唯一的同伴告诉他:“荒岛外还有我的家人和朋友,等灾难过去,船来了我就会离开荒岛。”
那我呢?
我该怎么办?
你又要抛下我吗,像在医院那样?
卡恩一想到这种可能,整个人的心脏就像被带刺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一样,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卡恩的脑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要是一直被困在这个房子里就好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赶紧扒了几口饭塞嘴里,妄想压下这个可怕的念头。
吃得太急,卡恩的喉管被米粒呛到了,他捂着脖颈弯腰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白绥之也不知道饭吃得好好的,卡恩怎么突然呛到了,急忙伸手从上往下,由轻到重地拍打卡恩的背部。
本来白绥之还想念叨几句,但是看到卡恩因为难受眼里不自觉沁出的生理性泪水,眼尾也染上了一片可怜的红色,身体还在不停地颤动,又不忍心说他了。
卡恩缓过来后,心想,果然不能起不好的念头,立马就遭到报应了。
白绥之递给卡恩一杯水,顺便蹭掉卡恩眼角的泪水:“喝点水顺顺。”
卡恩接过水喝了几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走神了。”
白绥之还是没忍住,教育道:“吃饭要好好吃,不要心不在焉的,现在这种时候,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们就吃不上饭了。”
白绥之每说一句,卡恩就点一下头,小鸡啄米一样。白绥之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揉了揉卡恩的头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真把卡恩当儿子了,总想唠叨几句。
过了一会儿,卡恩没头没尾地说道:“丧尸没了怎么办?”
白绥之:“这是什么问题,丧尸没了当然好啊,我们也不用一直躲在家里。”
卡恩没说话,白绥之终于意识到卡恩不对劲了:“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卡恩没回答,问起了一个白绥之很难回答的问题:“我们会分开吗?”
半晌,白绥之终于开口:“别想那么多。”
深夜,白绥之躺在床上想刚刚吃饭时候卡恩说的话,其实他明白卡恩在问什么,无非就是怕丧尸潮结束了,他又得回到以前那种生活。
而自己恰好给他做了几顿饭,救了他两次,他受到了点甜头不想走了。他现在倒是觉得卡恩不像流浪猫,像流浪狗,别人扔了几根骨头,就巴巴地跟人走。
白绥之脑海里不自觉出现长着小狗耳朵的卡恩摇着尾巴冲他汪汪叫,嘴角无意识扬了一下。
白绥之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拿起手机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看到施明山给自己发了几十条信息,他没理会,余光瞥到最底下的信息,是前天和他爸妈的聊天记录,寥寥几字:“儿子没事吧?”
“没事。”
“好。”
白绥之自嘲一笑,按灭手机拉过被子蒙住头睡觉了。
小区里万籁俱静,有的人已经进入梦乡,有的人辗转反侧睡不着,抱着新闻稿翻来覆去的看。
好在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丧尸爆发以来难得的一个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