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将手中的匕首死死抵住晦明的脖颈,眼角余光扫到杨灵灵那惊愕万分的脸上,安抚似的柔声道:
“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寺里扔石子玩儿吗?”
像是在莫名怀念年少时那些无忧无虑的愉快时光。
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有空说这个?
杨灵灵“啊?”了一声,不解地看向玄明。
只见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腰间的香囊,继而眼神却忽然凌厉起来,扫视着正厅之中的监寺和那四个蒙面黑衣人,话锋一转,语气冰冷彻骨:
“到了地府,可就没般好日子过了。”
杨灵灵方才便觉得,玄明似乎在向她暗示些什么,可她不敢确定。
眼角余光却瞥见,晦明此时正朝着她那个方向看过来。
她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晦明的目光柔和而坚定,好似在说:你信我吗?
或者不是“我”,而是“我们”——他和玄明。
杨灵灵脑袋飞速运转,环视着房中的其他人,她真的很想说一句:你们打你们的,放过她这个无辜的小女孩行吗?
虽这般想着,却做着两手准备。
她装作惊惧万分的模样,扯着晦明的手臂,紧紧地贴在他身侧后方,在众人目光所不及之处,飞快地将腰间的香囊扯下,放到了身后。
听了玄明的话,那监寺大笑起来:“玄明啊玄明,你当真令贫僧佩服。贫僧原想事后放这丫头一条生路,未曾想你这般狠毒,竟要赶尽杀绝。”
玄明音色淡漠:“师叔说笑了,这丫头在此处见证了这许多,难道还活得成吗?我不过是提前替师叔分忧罢了。”
这番话其实说给杨灵灵听的。
玄明是在提醒她,她如今已是局中人,监寺是断然不会留她活口的。
“还是你想得周到。”监寺赞许地看着玄明,继而瞳孔放大,眼中已满是血气,兴奋地大喊,
“快!给我杀了他们!”
监寺话音刚落,只见玄明眼中闪过一抹寒意,猝不及防地将那匕首从晦明的颈项间移开,狠狠地捅进了他的腹部。
顿时,鲜血溅起。
晦明脸色骤变,咬紧牙关,用右手握住伤口处,痛苦地弯下腰,面朝杨灵灵的方向顺势倒地。
不是,真的捅啊?
杨灵灵后撤一步,强忍心中惧意,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却见晦明面色痛苦地蜷缩着,用腿挡住脸,向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快。”
她看见,就在晦明倒地的一瞬,那监寺万分畅快地仰天大笑起来。
就是此刻。
当外间众人正沉浸在得逞的喜悦之中时,只听“嗖嗖——”破空之声,杨灵灵手中的石子已向那监寺身后左侧掷去。
而几乎同时,晦明也将方才杨灵灵塞到他手中的石子掷向右侧。
“啪啪”几声干脆利落,只听那四个黑衣人皆闷哼一声,石子直击那四人的双腿关节。
稳准狠。
那四人下意识地跪倒在地——力道虽不能使其重伤,但足以为玄明留够时间。
听见身后之人的动静,监寺惊诧地转身。
便在这时,玄明一个健步飞身上前,抽出腰间的短剑,抵住了胖和尚的脖子,拉着他退到晦明与杨灵灵的一侧,面朝四个黑衣人,沉声道:“别动!”
监寺错愕万分,不知为何在这转眼之间,形势便逆转过来。
杨灵灵未做停留,向晦明伸出手将他拉起,在那四个黑衣人还未起身之前,飞快地冲向屋外。
黑衣人们很快反应过来,正欲往外追,却听玄明大喊一声:“谁敢乱动!”
那利刃狠狠抵住监寺的喉咙,化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胖和尚疼得颤抖着求饶:“别别别,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又焦急地喊道,“给我停下!”
那四人果然停下动作,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玄明见状,立即向屋外喊道:“屋外有匹黑马!”
晦明飞快地跑到那黑马旁,解开缰绳,纵身一跃跨上马背,向杨灵灵伸出手。
杨灵灵想也未想便将他地手紧紧握住,纵身上马坐于他身前。
晦明拉着缰绳,正欲打马,然而只听“嗖”地一声,一支暗箭竟从屋内飞出,直直扎进了晦明的左小腿。
晦明一声吃痛,下意识夹紧双腿,那马儿受了惊吓,嘶鸣一声,不受控地向外疾驰而去。
“师兄!”晦明向着屋内大喊一声。
原来玄明虽已将那监寺挟持住,却未曾料到他右手小臂处竟绑着袖箭。玄明稍不注意,监寺竟按动了机关。
“不必管我!你们先走!”
玄明应声,复而用力擒住了监寺的胳膊,将手中的短剑按得更深,音色发狠:“再敢乱动,信不信你的狗头即刻便落地。”
那监寺顿时老实许多,再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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