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子舟,你大老远地跑我这来,就是来跟我坐这大眼瞪小眼吗?”穿得像只金色鹦鹉的魔物比徐素还急,催促着对面的人。
不仅语气不耐烦,他行动也不怎么有耐心。
他直接瘫倒在蒲团上,斜睨着对面的人。
“你不是说有宝贝吗?东西在哪呢,可别是空口白牙地来诓我吧。”
一连串的问题,机关枪一样扫向丘子舟。
身外局外人的徐素都听烦了,但当事人却没什么反应。
丘子舟仍然一声不吭,只对着一旁候着的人微微颔首。
穿着素净的侍从领命,在一众如金色鹦鹉般花里胡哨的侍从中穿过。
没过多久,他端着一沉香木托盘回来了。
步履沉稳,神情庄重。
仿佛端的不是宝物,而是封他为领主的令牌。
托盘上是石制箱盒,箱盖与箱体之间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空隙。
没有雕花,也没有装饰,甚至还保留着石头被劈开的模样。
显然是匆忙间准备的……徐素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这就是了。”丘子舟依旧惜字如金。
金色鹦鹉受不了了,彻底炸毛,逼问道:“什么叫这就是了?东西呢?作用呢?你总得给我说一个吧,就端个黑盒子上来,你真当我好糊弄啊!”
他仿佛一个被点燃的炸药桶,四处喷溅着火花。
如此还不解气,他索性一道魔气打向丘子舟,不轻不重的,反正死不了。
丘子舟挥袖击退魔气,亦有了脾气,怒斥道:“斗隼,东西都端到跟前了,你没长眼睛没长手不成。若不是当初你我有约,奇珍异宝需共享,你以为我愿意来这折磨眼睛吗?!你殿里到处都是一堆破烂,多待一刻都是折寿!”
一听自己的宝贝宫殿被人贬得一文不值,斗隼愈发来气,直接一道魔气袭向箱盖。
“破烂?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的宝贝,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箱盖应声而碎,一股不应属于此处昏暗的绿光溢出。
恍如有形的生机,霎时间,盈满了整个宫殿,徐素睁大了眼。
这股灵气……是秦砚的!
同一时间,斗隼也陷入震惊。
灵气,是魔气天生的克星,可倘若是没有攻击意图的灵气,却是魔物的大补之物……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大费周章地把那些除魔人活捉关起来,而不是直接杀死。
斗隼盯着空气中如有实质的灵气,无意识地吞了下口水。
如此纯厚的灵气,足以抵过他牢内所有除魔人了。
但方才他还表示看不上这宝贝,当下他的表情很是扭曲。
丘子舟冷眼看着,良久,他才矜贵地开口:“宝贝你也看到了,投入多少魔气,就会释放多少灵气。”
说着,他走下一级楼梯,在毕恭毕敬的侍从身前伸手,拿出了那件宝贝。
殿内众人眼珠随着他的动作转着,一动不动。
他们渴求地盯着丘子舟的手,眼内几乎要爆出血丝。
拥有了它,他们就能不停地变强了……
宝物在丘子舟毫无人色的手指下,一点点褪下暗色的箱体,暴露在众人眼前。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间,夹杂着徐素一声未出口的惊呼。
她身体比脑子快,抢在前面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按照往常,傅序早该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徐素的不对劲的。
可眼下,他也只是怔怔地望着丘子舟手中,号称能无限供应灵气的宝物。
那是一口丹鼎,很是小巧,一次只能出一两颗丹的大小。
鼎盖正中是火焰形状的把手,也是小小的一簇。
很常见的丹鼎,是初学者常用的款式。
但它有一处是不一样。
那就是,它是曾经炸过的一口鼎。
完美的圆鼎弧线中,有一处突出得碍眼。
鼎盖与丹鼎之间压根无法合上,此时却粗暴地被符纸封住空隙,勉强又合成一个整体。
好似某个无良商家捡到了它,又转手卖了出去。
它只是个早该报废的丹鼎,倘若有除魔人在场,他们定会这么说。
可在场的只有魔,以及被他们迷惑得神志不清的普通人。
唯二的除魔人,又因为嗅到鼎内的气息,无法开口。
极重的血腥味,封住缝隙的符纸上。
有一条长长的,与丹鼎口处严丝合缝的血线。
或者不该称之为线,那太粗了,简直像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丘子舟不知在给斗隼解释什么,拍了拍丹鼎。
沉的,闷的,毫无回音的。
好似那一整个丹鼎里面,盛满了秦砚的血。
徐素死死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手背痛得麻木,嘴里全是铁锈味,也是血……
可鼻尖嗅到的血味更重。
徐素无法想象,流了这么多的血,秦砚还活着吗?
如果他死了,现在又是在哪里一个人醒来?
醒来后,他是自由的,还是被关押着,等着下次被放血?
脑子里仿佛有人塞进一口大钟,又一刻不停地敲着它。
徐素只能听到嗡嗡声,震得她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