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只言片语,就对别人评头论足,挺没劲的。”她冷眼相对,“我们很熟吗?”
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滞,焦躁、窒息。她忽然拿起保温杯站起身,要去外面饮水机那边接水。周净植突然叫住了她。
“但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他知道她出去其实不是为了接水,而是想要逃避与他的对话,“对吗。”
孟渟没有领情:“我心里怎么想好像都与你无关吧?如果你还是端着这副自以为很了解别人的姿态,只会让我觉得你这人很无聊。”
“我说给你写发言稿加你微信,是因为我不想上台发言。”她照例扬起微笑,“当然我也不会举报你带了手机,因为我也不喜欢惹麻烦。请你不要有别的多余的想法,谢谢。”
这次周净植直接拉住了她。他站起了身。孟渟回头看他。他盯着她的眼睛。她在他眼里清楚看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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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放学,房间里灯光通明,孟渟面无表情揉着太阳穴接通了来电。
“听你周阿姨说你们月考出成绩了?”
这些天为了复习备考她已经连续两周都是凌晨两三点才睡,五六点就爬了起来继续看书刷题,纵然她现在疲倦得不想说话,但还是强撑着笑调整了状态回应了句嗯。
“你们班还有个第一名?”对方冷漠的话语顺着电话线传了过来,“不喜欢这里的话,那就去别的学校好了。我给你办转学手续。”
又来了。无论每次他们说什么,对方就会绕回到这个话题。
“妈妈。”这次她连装笑也不想装了,她疲倦得已经说不出话,“讨厌重海的是你,不是我。”
沉默。
孟渟听见听筒里周围充斥着急促的脚步音,还有哗啦哗啦翻阅文件的声音,随后看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回到通话前的界面。
对方挂了电话。
孟渟看了眼手机屏幕,然后熄了屏随意搁在桌上,她身子往后仰,看着头顶上天花板刺眼的灯光,然后闭上了眼。
这几天她一直在做同一个噩梦。她徒步在漫天白雾里走,而雾的尽头是一家装潢奢丽的私人展馆。馆内展着许多各家名画,但那些画上却没有东西。
她走了又停,停了又走。看它们镀金装裱,却是白纸一张。她越走越迷茫,越走越害怕。然后她就惊醒了,一看时间也不过凌晨五点。她才睡了两三小时不到。
孟渟睁开了眼。她拿起手机点进微信。通讯录那栏正显示着1的红点。她面无表情很快点了进去,改完备注然后点了同意。
[你已添加了周净植,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对方的头像是只黑猫,好像就是学校那只黑猫,孟渟认出了它那双白玉色的眼瞳。她鬼使神差点进对方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没有限制,但更的东西也没有多少。最多的是一些随手记录的风景照,有树,也有月亮。唯一有人像的是两年前他与陈昊年他们的四人毕业合照。
孟渟看着那张合照。合照里的背景是重海师大附中,陈昊年搭着周净植的肩膀对着镜头比剪刀手,鹿子霭抱着浅蓝色的飞燕花,贴在李思乔身边笑得很甜。
这次会不会不一样。
当晚孟渟又做了梦。而这次不同的是,看画的时候有人站在了她的身边。
对方好像是这家私人展馆的馆长,又好像是这些白色画作的绘画者,又或者他都是。但孟渟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得到他应该很年轻。年少有为但是落魄孤独。
她指着那副画。
“我想买它。”
我想把它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