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两人当中是你等会儿要发言是吧?”显然相对于孟渟,李主任对周净植言语间要显得更熟络些,“你姑终于把你说动了?”
周净植侧眸看了眼旁边的孟渟:“是我自己要来的。发言稿是她写的,我也没做什么重要的事。”
“我们也是各司其职。”面对李主任疑惑的目光,孟渟微笑四两拨千斤就将这所谓的功劳分了出去,“我比较怯场不习惯在人前发言,所以就拜托周同学帮忙解围了。”
看李主任刚才蹙起的眉闻言又松了开,他看着孟渟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称赞。他欣慰地微点了点头:“难怪。行,那你到时候好好讲,别浪费人家辛苦写的稿子。”
因为还要颁其他同学的奖,他们也没有再在台上交流几句,李主任便放他们拿着奖状下台了。
但坐回座位显然和刚才颁奖前截然不同,这时候四面八方无数双眼睛如摄像头似的盯着他们,孟渟被盯得如坐针毡很不自在。
她收起语法书起身要走:“等会儿你就直接照着那稿子念吧,我就先走了。”
周净植随后也站起了身。孟渟奇怪看他。疑惑的话还没问出口,就看他转身已经往外走去:“既然你要走,那我也走了。”
孟渟皱眉下意识拉住了他说:“你要走去哪里?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你答应我要上台发言吗。你这种行为叫违约。”
“我之前确实答应过你,”周净植垂眸,目光落在了对方拽着他的那只手上,“但我当时答应的是在你面前,替你上台念发言稿。”
孟渟后知后觉自己被对方耍了,硬扯着嘴角暗暗骂了句无赖:“你倒是将自己这义务摘得干净,难道这次考试你就不是段一了吗。”
周净植淡定接受了对方冠以他这所谓无赖的名号:“因为我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难道在你看来这所谓的发言就是年级第一的义务吗。”
孟渟微蹙了蹙眉没有言语。他显然知道自己在老师面前违心伪装着好学生的形象。她就是会他所说的为了维系这所谓的形象会勉强自己做那些不想做的事情的那类人。
她脸色转冷,低头沉默看着对方拿开了自己还拉着他的手,随后在她的眼前就这么泰然坐了下去。
她忽然环顾起四周,有意将声音放得沉稳和缓:“你在这个学校很受欢迎吗。”
“我没觉得你很欢迎我。”周净植靠在椅背上,那双安静的黑眸默默盯了过来,“那看来我作为你的竞争对手也很失败。”
“既然是对手,”孟渟收回视线,轻掸了掸自己拉着对方的那只袖子上落着的灰尘,面色平静随后也坐了回去,“那也没必要关系那么好。”
周净植也将目光移了回去。他们没有再说话。孟渟安静重新翻开了手里的语法书,但这时她已经没了心思再看。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身边这人说话总喜欢夹枪带棒,才没说几句话就会暴露她狰狞的面目,但这不符合她以往的人设。
相比之前他们无话可讲的尴尬,现在更像是因为尴尬而无话可讲。孟渟虽是这么觉得,但显然对方又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你如果想去的话还来得及。”她的余光里忽然递过来了份发言稿,她听见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自己写的稿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
孟渟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语法书没有移动。周净植的手也停在半空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我初中的学校也有这种表彰发言的活动。”她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们都很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因为我是新来的。”
那时台下喝着倒彩。那位当场扬言她作弊的女孩那张愤世嫉俗的脸终于扬起了得意的笑。孤立无援的她站在台上,除了攥紧手里的发言稿和话筒,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她还能做的事情。
“当时我在心里和自己说,孟渟,你要自然,要得体,要礼貌地笑。今天这种事情很正常,你才刚转学来,第一次总是这样的,他们不了解你,到第二次考试自会见分晓,我们只要等到下一次考试就好了。”
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上台发言过。后来她想自己不愿上台发言好像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她与那女孩素未谋面,她应该怪她吗。或者说怪她,她的心里就能好受点吗。
而想到这里她便自嘲式笑了笑。但很快她又用以往那客套的微笑,轻描淡写就将刚才流露的情绪带了过去。
“好。”这时音响里传来了年级颁奖收尾的声音,而颁奖紧随其后就是他们发言的环节,“接下来有请我们这次月考的年级第一同学分享学习经验,大家掌声欢迎!”
“但这次年级第一有两个人。”
周净植起身。礼堂天花板的灯晃眼,身前人的影子投落在孟渟的身上全然将她包裹。他对坐在位子上的她伸出了手。
“砰——”
“砰——”
孟渟在这瞬间好像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她从来没觉得有哪一刻自己的生命就像现在这般真实,鲜活和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