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净植站了起来,他给孟渟让了位子。孟渟盯着他的脸看,以为他会说什么,但在这换座位的过程中,对方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黄梦妍显然对鹿子霭和陈昊年突然这么激动的反应不明就里,她看了眼孟渟,又看了眼旁边的周净植,提笔在名单上划了几道。
“等会儿!你先别划!”陈昊年伸手急忙制止了黄梦妍,随后转过头去对孟渟言辞恳切道,“你难道也要做外交官吗?这事想必还有转圜的余地呀,孟渟同学!”
黄梦妍看孟渟若有所思:“或者,孟渟同学,你也可以考虑坐其他地方,这里面的位子也有很多,比如前面这里……”
周净植面色淡定将自己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继续翻着鹿子霭还回来的那本习题册,拿起笔在空白的地方已经演算了起来。
陈昊年听到黄梦妍好心说的这句话,被吓得急忙拿过对方手里的名单,提笔就将孟渟那栏的名字划了掉:“算了谁说斜后桌就不是后桌了?我觉得斜后桌也挺好的!”
黄梦妍疑惑看向孟渟,被划了名字的名单被陈昊年塞回到她手里,孟渟对她微微笑,像是默许了陈昊年的做法。
黄梦妍觉得自己不懂他们几个了。她将这四人看来看去,还是不明就里,最后只得说了声好,便拿着笔和名单离开了。
陈昊年感激涕零地还在发表能继续和大家再续前缘的言论,孟渟只是瞥了眼旁边的周净植,语调淡淡说了句:“他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他?”陈昊年循着目光疑惑看了过去,发现孟渟说的是坐他后面的周净植,“不会啊,我怎么觉得他心里高兴得很呢。你知道那种台风级的春风得意吗?就他现在这样。”
台风级的春风得意?
鹿子霭看了眼周净植,贴着孟渟耳边压低声音偷笑着说:“他是摩羯座,就那种典型的闷骚男,越高兴越不会表现在脸上。”
晚自习周烨在讲白天课上还没讲完的月考卷。她的语速飞快,随时好像就会脱口而出句,我觉得这张试卷也没什么好讲的。
教室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哗啦翻书翻试卷的声音,还有谁的笔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椅子往后挪动发出“刺啦——”尖锐的声音。
这次月考的难度普遍偏高。全段这次化学满分的同学只有两位,孟渟是其中一位,而她身边这位正在转笔的人物则是另一位。
放眼看去教室里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前面的陈昊年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悄悄在桌下与旁边的鹿子霭眉飞色舞比划着什么,鹿子霭忍俊不禁掐着胳膊在憋笑。
再前面坐着的正是之前晚自习搬书撞到她桌子掉了一地的那位姓侯的同学。这会儿他正苦恼薅着头发一阵长吁短叹,拿笔使劲戳着前面的人叫他给他看看他的试卷。
而坐他前面的那位同学被他缠得不行,一面拿眼极谨慎地洞察着教室前面周烨的动静,一面将他那张被揉得皱巴的试卷火速往后扔了过去,旋即正襟危坐,装作无事发生。
前面讲台那边的周烨这时写断了截粉笔,她转身换了根,将那根断了的扔回了粉笔盒里。
孟渟百无聊赖比对着答题卡上自己写的答案和教室前面一体机上展示的参考答案,这时注意到余光里好像有东西被推了过来。
“给你的。”
她听见有人说话,抬起眼皮淡淡瞥了眼身侧的他,哦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
孟渟淡定收回目光,她正要拿起答题卡,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桌子上多了个东西:“这是什么?”
看笔记里很多页都被折了角。她翻开看里面红笔蓝笔圈圈点点,有打勾的,也有画五角星的,笔记旁边还有些简洁的批注,两者笔墨显然不同,有些一看就是新写上去的。
孟渟勾了勾唇,但反应过来后她很快将嘴角那点笑意又压了下去:“我是第一名,我难道还差你这点笔记吗?你看不起我?”
又来了。孟渟还说陈昊年和鹿子霭他们幼稚,成天就为了那点小事拌嘴。而她一开口,也是毫不留情,话里行间直接往人心里剜。
“公平竞争。”他摸了摸后脖颈说。
因为晚自习,他们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他的声线原就低沉,压着声音反倒听起来沙沙得很不自然,连着脸上的表情在孟渟看来都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闷骚男。
孟渟想起了鹿子霭对他的评价语。
“哦。”
孟渟转回头前注意到对方因为她那个哦字,那严丝合缝的表情总算出现了裂痕。
她心有得意将笔记收进了抽屉里。
管你什么闷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