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还进到这来?”
“我不进来的话,她们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吧。比起这以后还有什么未知的威胁,被关在这里一节课就能顺水推舟把这些恩怨了结了的话,这么想好像也还能接受。”
“……”
她整个人像小猫挂饰,胳膊环着孟渟的脖子,贴在她的身上:“嘻嘻,正好呢,我也不想上这个体育课,权当顺理成章偷个懒咯!”
鹿子霭的心态向来很好。孟渟皱眉看着她,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她应该是心疼她的,但真正比起心疼,她更多的却是钦佩她。
在当前深受男权影响,女性思想被挤压的社会,优秀又漂亮的女孩往往更多被迫承受来自各方铺天盖地的恶意和非议。
“你又没做错什么。”
要是换作以前,孟渟很少会主动参与这些是非纠葛,就算她知道是错的,她也只不过是安静在旁边看着做她所谓的旁观者,甚至可以说,熟视无睹。
鹿子霭愣了愣,她看着眼前人因为认真严肃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的表情,没忍住噗嗤一声低头哈哈大笑起来。
“我当然没做错什么了。”
她骄傲地扬起了她的脸,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盈满了笑意,脸颊两侧的酒窝微漾。
“所谓觉得自己做错了事,那就是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会恨不得避开之前做的决定,而去选其他的可能性。但是,如果真的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
“鹿子霭!”
这时远远地身后有人喊了鹿子霭的名字。孟渟循声也回过了头,看见体育馆那端大步流星朝她们这边走过来三人。
是陈昊年他们。
他这句喊声回响在空荡的体育馆里,被喊的当事人觉得很丢脸,揉了揉自己被对方那音量刺穿了的耳膜:“太大声了,陈昊年。”
陈昊年指着鹿子霭恨铁不成钢:“好心来救你,你居然还嫌我声音大,小白眼狼!”
看得出来他们刚从球场打完球过来,看陈昊年脸色很不好,显然他们这球赛还没决出胜负,就急忙终止了跑来这边找她。
“你不是被关在里面了吗,怎么出来了?”这时陈昊年才注意到鹿子霭身后还站着个熟悉的人,“孟渟同学?你俩一块的?”
周净植和贺陵原走在后面姗姗来迟。孟渟和周净植对上了目光,她耸了耸肩,瞥了眼她旁边的鹿子霭,周净植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陵原叹了口气:“我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人这不是好好站在这呢吗?”他认出了孟渟,“咦,这不是你新同桌吗,周净植?”
孟渟看了眼周净植,周净植对她微点了点头,孟渟收回目光,随后对贺陵原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孟渟。”
“我听过你的名字。”贺陵原浅浅打量了眼她,又将目光移向了旁边的周净植,话里行间揶揄道,“你很有名,是吧,年级第一?”
“你别看,这人看着心眼挺多的,但实际上没什么脑子。”鹿子霭贴着孟渟的耳侧压低了声音当面蛐蛐道。
毫不知情的贺陵原将球抱到腰侧:“英雄救美救完了是吧,小爷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不奉陪了。”
陈昊年无语白了眼他:“得,又找沈程宜。你这一天到晚的,脑子里除了沈程宜,还有什么啊,死舔狗?”
“啧,这么舍不得我呢?”贺陵原拿手指勾了勾陈昊年的下巴,故意压低了声音用恶心人的气泡音逗他,“以后再说吧宝贝,今晚有约了呢。”
还没等陈昊年发作,他单手拿着球笑嘻嘻地跑走了,要出体育馆门的时候还给他们比了个salute的手势,转眼消失在门后。
陈昊年冲去了厕所说要去洗脸。
“那为什么刚才不直接把他的钥匙拿过来?”鹿子霭笑得前仰后翻,“我以为你们会向他要钥匙。”
周净植淡道:“那钥匙扣沈程宜送的。”
“哦……”鹿子霭了然地长哦了一声,笑得特别开心,满脸都是磕到了的表情。
周净植瞥了眼她们身后的训练室,他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话里显然意有所指:“这件事算结束了吗。”
“应该吧。如果是教育的话,就不用说了。”鹿子霭看周净植微蹙着眉,知道他要说什么,急忙开口打住他,“孟渟已经说过我了。”
周净植看向孟渟。孟渟余光里注意到鹿子霭在身后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叹了口气:这算助纣为虐吗?
“嗯。”她淡淡应了声,也算赞同鹿子霭的话,“还是我的问题,上次我也在场,但是我没注意到后面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陈昊年这时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他对着冷水洗了把脸,刘海被他掀了上去露出额头,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整个人看着清爽了许多。
“鹿子霭,”刚才有水进了眼睛,陈昊年半眯着眼朝他们走了过来,“你带纸了吗?我擦个脸。”
鹿子霭将校服口袋里的手帕纸抛了过去,这时注意到自己校服外套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团灰,她拍了拍好在灰还真给她拍没了。
他们往体育馆外走。周净植皱眉看着鹿子霭因为洁癖低头还在掸校服外套上的灰尘,忽然说道:“你最近和予成哥吵架了?”
孟渟注意到鹿子霭的脸色突然变了。她很少见过鹿子霭冷着脸的时候,但现在她走在她的旁边,确实能感觉到对方骤然变低的气压。
“啊?”陈昊年还稀里糊涂拿纸擦着脸,“你和予成哥吵架了?”
鹿子霭沉默没说话。周净植看出了她还在赌气,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他叫我让你先好好学习,他那边项目结束就……”
“他自己为什么不和我说?”鹿子霭打断了他的话,“你让他自己过来和我说。”
再迟钝如陈昊年也能察觉到这气氛的急转直下,他将周净植拉到身侧压低声音问:“啥意思?这架怎么吵得还挺厉害的?”
孟渟之前听说过鹿子霭有个关系很好的哥哥,倒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而是住在她家附近邻居家的哥哥。陈昊年和周净植他们都认识,以前他们都住得很近,几家人经常往来。
他这人以前在他们重中估计也是一代传奇人物,孟渟时常能在重中老师和学生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易予成。看来他父母望子成龙,所以给他取了予成这名字。
孟渟无意摸到了口袋里的钥匙。她突然想起来体育委员好像还交代过她,锁完器材室的门还要把这钥匙还给办公室的老师。
刚才误打误撞遇见鹿子霭,她竟然将这事全然都忘记了。而当她再反应过来时,他们这会儿已经走出了体育馆好一段路。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后反倒成了她这局外人先主动开口打破眼前这僵局:“我先去还个钥匙,你们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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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渟拿着钥匙往体育馆的办公室走。经过廊道时,她瞥见廊道那端乌泱泱站着些人,仔细看,里面好像还有个熟悉的身影。
贺陵原?孟渟很快认出了那人。他不是说去找重文班的沈程宜了吗?
贺陵原背对着她。他对面站着两三个人,中间那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旁边几个也绷紧着张脸,拍着贺陵原的肩好像在劝他消气。
“我希望这种事是最后一次,管好你的女朋友,别把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到我们校队这里。”
孟渟没有久留,只听到了这句话便走了。她走去办公室换了钥匙,等出来的时候,廊道里已经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