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渐远去,钥匙串的叮当声被雷声吞没。冯翊等了三分钟才敢移动,膝盖已经僵得发疼。他爬向那页残纸时,钢笔的墨囊不知何时裂开了,蓝色墨水在地砖上晕染成一小片湖。
残页上的字迹被岁月洇得模糊,但何父的签名依然清晰可辨。冯翊裴的指尖擦过那个龙飞凤的"何"字,指腹沾上了细碎的纸屑。签名旁边是校长的批注:"同意变更,按新方案执行",日期正好是十五年前奖学金政策突变那天暴雨终于倾盆,点砸在档案室的铁皮屋顶上像千万面鼓。冯翊裴把残页折好塞进竞赛资料袋,突然听见墙角传来细微的电流。监控探头的红色指示灯在阴影里闪烁,镜头正对着散落一地的档案。
手机又震了一下。何笔许发来一段,背景音里有机场广播在报航班号:"我改签了机票,明天就..."语音突然中断,最后半秒是玻璃碎裂的脆响。
冯翊裴抓起书包冲向消防通道雨水从通风管道漏进来,在铁楼梯上汇成细。他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跳,却在二楼拐角猛地刹住——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车灯刺破雨幕,黑色轿车的轮廓在积水中晃动。
档案袋紧贴着胸口,残页的边缘透过布料传来细微的刺痛。冯翊裴退两步,转身跑向实验楼的连廊。奔跑中钢笔从书包侧袋滑落,笔尖在水泥地上撞出清脆的声响。他犹豫了半秒,听见轿车门"砰"地关上。
雨幕中,那支钢笔静静躺在水洼里,墨蓝色的液体从裂开的笔身缓缓渗出,像极了那年冬夜何笔许摔在雪地上的蓝墨水。冯翊裴咬咬牙继续往前跑,身后传来教务处主任的喊:"谁在那儿?"
连廊的玻璃窗被雨水模糊成毛玻璃,冯翊裴的影子在上面一闪而过。拐角处的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红色指示灯在雨声中明明灭灭。他摸出手机想给何笔许发消息,却发现最后一丝电量耗尽,屏幕彻底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