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十七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掉眼泪还是在掉汗。
总之看起来伤心都要溢出来了。
梁常见此状况思来想去终是不忍心放任不管,于是吹了个不响的口哨。
祁十七脸上全是土,眼泪将脸上的土清出来两绺。
他顺着寻声看去,只见梁常笑眯眯看着他。
祁十七抽了一下鼻子,缓了口气,咬着牙闭着眼强忍着,闭眼那一下又掉了一滴眼泪。他倒了就站起来,站起来就强撑着,如此反复。
梁常不再看祁十七。
如此度过了一上午。
中午,梁常饿得前胸贴后背,看见草垛都想塞嘴里嚼嚼吃了。
反观长得跟麻杆似的祁十七,看起来除了疲惫以外似乎没有更多情绪了。
“你不饿吗?”
“……饿。”
梁常刚打算再说什么,祁无娄夹着祁十七快步走了。
观察来,祁十七吃得不多,一碗饭吃了半碗便拿着筷子不动了。
祁无娄没见过吃的这么少的男孩儿,憋了半晌问道:“咋了?还得我喂喂你?”
“不、不用。”祁十七硬往嘴里塞了几口,咀嚼到一脸菜色,抬头看着祁无娄。
“……”
很难吃吗?
难吃的话为什么那个梁什么的吃得那么香?
梁常大口吃肉大碗喝汤,那叫个豪放。
再看看祁十七,像在吃毒药一样。
“吃完饭了抓紧休息!军营里不像你们自家,没那么多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战了!”祁无娄抽空吼了一声。
梁常吃得更快了,吃完将碗筷一冲,休息去了。
反观祁十七……
还在艰难的吃饭,祁无娄像个监工似的看着他吃饭。
“……我吃不下了。”祁十七哼哼着说,看起来分外局促。
祁无娄:“……那别吃了,不知道以为给你投毒了呢,你休息去吧。”
祁十七憋了半天,带着一肚子饭和窝囊气一并走了。
李耙:“你把一屁大点的孩子惹生气了?”
“那叫生气啊?”祁无娄震惊。
“……要么说你没孩子呢,孩子从天上往地上一看爹长得不咋地还这死脾气,从他娘肚子里吓跑了。”
祁无娄每天没反应,反应过来之后抬手指着李耙就骂:“李耙!我日你个姓司的!我日你大爷个巧的!”
这一声骂声音之大,大到把营帐里睡着的都吵醒了。
梁常应激似的微微抬起头,眼睛睁不开,又觉得人在旁边,便嘟囔了一句:“……?这么早就醒?”
说罢,翻了个白眼,又躺回去了。
李耙悠悠道:“我被你改名了,我搁你这儿不姓司。”
祁无娄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起身便走了。
未时,太阳尚燥。
梁常出来时跟失了魂魄似的,脑子里又来了一段梦。
那梦像是意识回笼似的在他脑中飘着。
梦里男孩儿瞳孔发黑,细细看来黑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绿,衣摆微微晃动着,也不知是什么致使其晃动。
那说话语气……
“你去打仗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不要猫啦?!”
如果家里那只不知道跑没跑的猫会说话的话恐怕就是这般语气。
以至于祁无娄叽里呱啦说了点什么他也没听见。
他机械的随便跟着一个人一字排开而后定住,走神间,手里被塞了一副弓箭,他顺手拿箭,搭上——
相中了一个一里开外的木桩子。
虽说这弓不大行,但顶不住梁常力气大,箭“咻”的射出去,箭出急如雷电,迎风而去,与此同时弓弦崩裂。
但听“嘭!”的一声,数人被吓得一颤,眯眼看到那木桩上的箭时无一眼神不惊异的。
那木桩险些一分为二,只可惜箭的质量不怎么样。
梁常回过神时忽然觉得四周安静了不少。
众人:?
李耙双手交叉放在腹前:?
祁无娄拿着箭打算示范的手一顿:……?
梁常见人们都看着他,眼神或惊讶或疑惑。
他看了一眼手里已经崩弦的弓,挠了挠头,颇为尴尬地发问:“哈哈……?怎、怎么了?”
祁无娄顿了半晌,把自己手里的弓箭递了过去:“再来一个我看看?”
梁常看着弓箭,又看向祁无娄,迟迟没有动作,他心里有些发慌。
不能是又得罪人了吧?
没听说过祁无娄小心眼啊……
祁无娄“啧”了一声催促道:“快点的!还射那个木桩。”
“噢……”
梁常麻利地架好箭,调整角度,拉满弓,再度箭飞弦绷……
两箭下去,木桩支撑不住,“哐啷”——一分为二。
梁常胳膊松懈下来,拿着弓看向祁无娄,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穿小鞋的准备了。
“好好好!这个好,这个好!”
祁无娄眼中迸发出欣赏的光芒,抓着梁常的胳膊走了:“李耙,你带他们练,我给他拿弓,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什么实力!”
梁常稀里糊涂地跟着祁无娄走:“那个……那天我告诉过你,我之前打过猎。”
“打猎跟这个不一样,你打兔子、鹿、野猪,他们身上又不穿盔甲。”
这倒是的……
梁常想了想,没再拒绝,毕竟他也好奇自己究竟能驾驭得了多大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