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冬雨,室内燃着橙香味的蜡烛,时不时地爆出火烛声。
萧承钻在被窝里,睡得很香。
叮——
一阵铃声将他吵起,电话接通了。
电话里经着电流音,沈煜的声音是隐藏不住的喑哑。
“橙橙,是我。”
萧承听着沈煜极其卑微的语气,沉默了会儿,故作平静地说:“有事吗?”
“我在…松鹤路。”沈煜似乎有些哽咽。
松鹤路。是他们曾经的家。
萧承听着电话那头火机齿轮不断转动的声音,喉间微滚。
那间狭小的连厨房只能站下一个人的公寓,陪他度过了人生里最难挨的日子……还有沈煜。
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记忆里的潮雨重新翻涌。深圳的雨总是来得及,去得急,只留下悬浮不下的潮湿。他很讨厌这样的天气,夜晚,雨糟糟地下个不停,沈煜会替他捂着耳朵,哄着他睡觉。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
“家里的花差点枯了…幸好还能救。”
听着沈煜勉强的笑声,萧承的睡意彻底退去了。
他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大雨,香熏在这一刻不合时宜的爆了烛芯,他心里似乎被蜡油烫了一番,形成了块不大不小的烂肉。
他深呼了口气,说:“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想过我们的家吗?”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什么东西顺着墙体滑落的声音。
他猜得到,是沈煜蜷缩在了墙角。
过了好一会儿,沈煜才开了口。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这不短不长的留白时间里,萧承哽住了喉咙,讲不出一句话。
沈煜似乎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急切地说:“别挂。”
萧承停顿了一下,就听沈煜语无伦次地说。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是这样…我们我们马上就要结婚的啊。”
是啊,他们就要结婚了啊。
他闭了闭眼,想了些什么,低声说:“沈煜,算了吧。”
沈煜似乎哽住了话语,最后说:“你不要我了吗?”
萧承听着电话里啪嗒啪嗒的落雨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说:“回去吧,晚安。”
他挂了电话,却一夜难眠。
如果沈煜没有出轨就好了,他就不会孤零零地来北京了。
这样,他也不会遇到谢临,也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第二日,他疲惫地走进了公司,去了设计部开晨会。
会议结束后,他去了茶水间,却听到。
“刚刚是谢总来了吗?”
“诶,好像是去找黎主任了。”
“妈呀,谢总从来不会主动找别人的人,竟然去找黎主任……”
萧承站在门口,突然对咖啡没了兴趣。
他回想起自己的感情,那简直是一塌糊涂,亏得还让人说自己片叶不沾身,也就是恋爱前多聊了几个。
如今看来,简直是报应。
他面无表情地回了管理层,电梯刚刚打开,他就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当时就想转身避开,无奈谢临还是看到了他。
萧承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礼貌地说:“谢总,早啊。”
谢临顿住了脚步,他手里拎了个印着牛奶面包图案的牛皮袋,他说:“吃早饭了吗?”
萧承见谢临攥紧牛皮袋的样子,估摸着就是黎玉送的,他那副模样生怕自己开口去要一般。
萧承笑着说:“吃了。”
谢临沉默了会儿,又说:“中午一起吃顿饭吧?”
萧承客气地婉拒道:“有约了。”
谢临似乎想说什么,可他没有再开口。
见谢临回到办公室后,萧承也刷了自己的门。
他处理着工作,电脑上的微信却不断闪烁。
他点开一瞧,是沈煜发来的微信。
【抱歉,昨天喝多了,没打扰吧。】
【我六点半到北京,请你吃顿饭吧。】
他瞥了眼电脑右侧的日历,1月12日,是他们两个人的纪念日。
他好像记得,去年的沈煜发的是。
【老婆,今天下班去接你。】
【带了小蛋糕,快快下班。】
他喝了口茶,关掉了聊天页面。
昨夜没有睡好,如今眼睛干涩难忍,他滴了几滴眼药水,揉着酸涩的眼角歇息了片刻,继续画着CAD图纸。
工作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中午在员工餐厅的时候,萧承又遇到了谢临。
其实他没料到,谢临会来餐厅。
他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漫不经心地吃着沙拉,这时,盘子轻轻磕响了桌面。
他顺势抬起了头,和谢临的目光相交的那么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准备端着盘子重新找位置。
“萧总,这有人吗?”
“没…”萧承又坐下了,他还没想好那句有约了该作何解释。
太阳斜斜地照在了两个人的桌子上,这点光似乎聚焦了萧承的注意力,他眼睛不舒服,见到这道光线,有些不适。
这场面,六年前也有过。
当时他为了和谢临多待一会儿,故意借着讨教问题的话题,吃得又细又慢,那时候太阳光缓缓淌了进来,照的人又暖暖和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