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先前出了大殿前去那纸笔的小太监匆匆赶了回来,他手上抱着纸笔,身后还跟着两个太监,正抬着一张长桌。
他们将长桌摆放在大殿中央,又铺上宣纸,将秋毫置于笔架上。
备好一切后,那两个抬桌的太监退出了大殿,为首的小太监回到了皇帝身边。
皇帝疲惫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着那长桌上的纸笔道:“且先验证这两份名单是否与你字迹相像吧。”
赵宏盛闻言应了声“是”。他转过身,走到了那长桌前,拿起笔架上的秋毫,用笔尖蘸了蘸墨盘中刚刚磨好的墨。
其余官员皆未出声,纷纷将视线落在了长桌上的宣纸上。
赵宏盛握紧了笔杆,犹豫着在宣纸上写下了“会试重磅名单”几个字。
见他写完,皇帝身旁的小太监匆忙跑下高台拿过那张墨迹还未曾干透的宣纸,又匆匆跑回皇帝身边将手中的宣纸递给皇帝,低声道:“请陛下过目。”
皇帝接过宣纸,先是对比了宣纸上的字迹与赵宏盛呈上来的名单字迹,又对比了与夏谙霜呈上来的名单字迹。左瞧右瞧,都觉得三张纸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侧过头,低声问身旁的小太监:“你觉得,这三张纸上的字迹是否为同一人所写?”
小太监仔细瞧了瞧,回道:“陛下,依奴才看,这三张纸上的字迹确实出自同一人之手,比如这试字,最后一勾都要比整个字大上一些,应出自一人的习惯。”
皇帝又举起那张宣纸和夏谙霜呈上来的名单,将有字迹那一面面向高台下的百官,问:“依众爱卿所言,两张纸上的字迹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众官仔细望着那两张纸,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
“确实相像,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陛下对比的那张名单可是公主殿下呈上去的?”
“像是像,可方才赵大人不是也说过,是有人仿制了他的字迹么?”
眼见议论声愈演愈烈,护国公适时站出来,开口道:“陛下,眼前这两张纸上的字迹看起来确实是像出自同一人之手。可赵宏盛的话也言之有理,吏部外张榜着的名单基本都出自于赵宏盛之手,若有人有心仿制,书写成一模一样的字迹,也未尝没有可能。还望陛下查清此事,莫要冤了忠臣。”
裴子砚闻言,顿时炸了毛,怒道:“若以护国公的说法,刘文康被刺杀之时是大人你邀下官去府上商谈政事,大人怀疑是下官灭了刘文康的口,下官同样可以怀疑是大人刻意将下官支开,灭了那刘文康的口!”
护国公抬眼看他,微微一笑,道:“裴大人此言差矣,刘文康与本官并无私交,也并无利益纠葛,本官为何要灭刘文康的口呢?”
他灭刘文康的口,是因为知晓了刘文康手中有不利于他的证据。后来他捉住了刘文康的夫人王氏,本想言行逼供,却不想那王氏如此不堪一击,他都未怎施展酷刑,王氏便断了气。不过好在从王氏口中套出了那东西在刘府。
他本还担心夏谙霜提前他找到了那东西,要在朝中弹劾他。可这么长时间过去,夏谙霜都未曾提及那东西,说明夏谙霜也未曾找到那能够捍卫他地位的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那么裴子砚就说不出他刺杀刘文康的理由,他就可协助赵宏盛将刺杀刘文康一事扣在裴子砚头上。
裴子砚本就不擅长口舌之争,眼下在护国公这里吃了瘪,差点就将那纸条之事说出来了。话到嘴边,他下意识瞧了夏谙霜一眼,只见夏谙霜皱眉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裴子砚见此,只好将剩下的话语都咽回了肚子,白白受了一肚子气。
“父皇,刘文康被刺杀一事确实与儿臣无关,儿臣已命大理寺的主簿严查此事,还望父皇允许他来阐述调查结果。”说罢,夏谙霜看向裴子砚身侧的主簿,道:“本宫让你三日内查出是谁刺杀了刘文康,如今已过去一日,你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主簿见众朝臣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报告了目前的调查结果:“回殿下,臣已将另外两名狱卒所中之毒查清楚,是夹竹桃粉末。”
夹竹桃,又是夹竹桃!
夏谙霜忙回身面向皇帝,严肃道:“父皇,刘文康曾下毒毒死李桥福丈夫,所用之毒也是夹竹桃粉末!京城并不产夹竹桃,想必很容易就能将来源追查清楚。刘文康手中的夹竹桃到底从何而来,又是谁用夹竹桃害死了看守刘文康的两名狱卒,还望父皇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