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晴空万里的夏日,伴随着窗外断断续续的蝉鸣,教室里的试卷翻阅声清晰悦耳,孜孜不倦的2B铅笔涂卡声和橡皮擦拭声交织,直到最后一道广播提示声响起,属于他们的中考终于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顾辞有条不紊地收好文具盒,刚走出考场,就看到了叼着笔跟同学斗嘴玩笑的商最。
商最是舞蹈特长生,之前已经提前保送了西辰的高中部,参加中考只是形式上的要求。换句话说,只要他参加考试,哪怕是倒数第一,也依然能继续留在西辰。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精神状态总是如此松弛了。
但中考结束的确是件值得松弛的事,虽说不如高考那么隆重,可对于学生时代的他们来说,那就算是天大的事。
见顾辞走出来,商最也顾不得斗嘴了,两眼直发亮,直直地张开双手抱住了顾辞,恨不得窜到天上去。
“啊啊啊啊顾辞!我们终于解脱了!”
“坐了那么久,我屁股都快坐麻了!”
顾辞的眼睛弯了弯,包容地拍拍商最的后背,夸奖道:“恭喜你呀商最,初中毕业快乐!”
商最听着又呜呜地抱紧了顾辞:“我们都要快乐!”
接着又想到:“你成绩那么好,一定能上西辰的,到时候我们还要做好朋友!”
顾辞笑着答应:“好~”
商最情绪涌上心头,抱得更紧了。
在别人教室门口抱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无奈商最还沉浸在告别初中时光的喜悦中,将顾辞抱得死死的,怎么也不肯放手。
身边经过不少陌生的同学,眼看着附近考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顾辞只好小声提醒:“商最,我们快回教室吧,待会儿还要拍毕业照呢。”
话刚说出口,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顾辞目光慢慢上移,随后怔住。
他赶紧哄商最:“听话,我们走啦。”
商最磨磨唧唧地松开,回过身,看到对面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表情比见了鬼还惊恐。
“霍闻渊……你不是不用中考吗?怎么跑到我们考场来了!”
霍闻渊手臂交叠,淡淡地睨向他才放下不久的双臂,语气极不友好:“我如果不来,你还打算抱他多久?”
商最又是一惊,明明浑身的汗毛都快竖起,却还是硬着头皮和他硬刚:“你……你这是什么问法,顾辞又不是你的,凭什么我不能抱了?”
霍闻渊冷笑:“你试试?”
“……”商最咽了咽口水,可耻地选择了闭嘴。
如果没看错的话……霍闻渊手上的青筋已经快藏不住了,要再为了面子抬杠,感觉下一秒都能呼到自己脸上来,手臂也可以就此作废。
开玩笑,那可是十一岁就能一挑五的人,他一个跳芭蕾的长手长脚脆脆鲨,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眼看着现场气氛有些尴尬,顾辞及时地走过去,伸出手,扯了扯霍闻渊的衣角。
霍闻渊的那股冷淡劲儿明显就消了下去。
顾辞抬起眼睛望着他,白软的脸颊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走吧闻渊哥哥。”
“不要吓唬商最了。”
霍闻渊:“……”
盯着顾辞细嫩的手,他直接握进了掌心,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商最,牵着人就往外走。
顾辞还没反应过来呢,猝不及防就被人牵着带走,五指也被牢牢地禁锢住,丝毫没有挣脱的余力。
他赶紧扭头,提醒商最一起过去。
商最震撼地直摇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望向霍闻渊和顾辞的背影,满脸生无可恋地吐出一个“6”。
……罢了罢了,谁叫他们“兄友弟恭”呢?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感情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于是,在开满了绣球花与蔷薇的教学楼前,白鸽飞过,“感情很好”的顾辞和霍闻渊站在最后一排的台阶上,雪白的校服衬衫下,两人的手臂和肩膀紧紧靠在一起。
一旁的商最很识趣地选择和旁边的同学互动。
摄影师比了一个手势,招呼道:“好!同学们,再来一张,看镜头比动作,三、二、一!”
“茄子——”
两张冲洗出的照片迎风拂动,悠悠落到了霍家的两处。
一处在摆着labubu玩偶的床头柜上,旁边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羊水杯。
另一处,放置在书桌前盛放的无尽夏绣球花旁,相框里,照片上的男生笑得灿烂,身旁的男生则嘴唇紧抿,眼神稍淡。
某只善于察言观色的蜥蜴已经习惯了绕过主人划定的敏感地带活动,书架上的书籍越来越高深,转眼间,绣球花也即将迎来它的第二个花期。
“咦,这两朵小绣球怎么有点垂头丧气啦?”
走进房间,顾辞照例进来给才含着苞的绣球花团浇水,却忽地发现,最近的花似乎有些异常。
他小心地伸手托了托花头,又侧头认真地检查根茎,连一边的霍闻渊是什么时候的靠近都没发现。
“闻渊哥哥,你没对它们做什么吧?”
他不过因为参加市里的生物竞赛初赛外出了三天,出门前这些花还好好的呢,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霍闻渊盯着顾辞耳后那处雪白的皮肤,面不改色道:“或许你不在,它们也不习惯了吧。”
顾辞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打量霍闻渊,眼神中是明显的怀疑。
“它们又不知道是谁浇水,怎么会不习惯呀?”
想到这里,顾辞站直了身体,一副要拷问霍闻渊的架式:“你给他们浇水没?”
霍闻渊有问必答:“嗯。”
顾辞:“那挪位置晒太阳了吗?”
霍闻渊:“嗯。”
顾辞皱眉:“不应该呀……”
“好吧。”他打算重新检查一遍,“那你先忙吧闻渊哥哥,我再看看。”
话说完了,霍闻渊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顾辞一只手捏在有发黄迹象的叶片上,见霍闻渊仍纹丝不动,疑惑地问:“闻渊哥哥在看什么?”
霍闻渊眼也不眨地回道:“你。”
“哈?”顾辞显然没意识到会是这个回答,尴尬地放下叶片道,“我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我们不是打过视频电话吗。”
霍闻渊的语气莫名有些哀怨:“你只在到达的第一天给我打过电话,之后就没有准时回过消息。”
还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曲家那个欠揍的也去了。
“啊!”顾辞瞬间反应过来,充满歉意道,“不好意思,是老师要求交手机,所以我才……”
才三天没有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