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涟清说:“你也察觉到了。”
母子连心,如果陆端同样觉得不对,至少能证明她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因此把自己的想法和根据都讲给陆端。
陆端听后沉思片刻:“我父母都不是贪功之人,就算陛下心有猜忌,大不了我们挂印离开就是了,难道做个乡绅还能对陛下有威胁不成?”
“不错,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易涟清说,“你仔细回忆回忆,上次和这次王妃给你写信时,有没有提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或者有没有异样。如果王妃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或许会提点你一二。”
“没有……娘写信来跟平常都差不多,交代他们又去哪里征战,关心两句我的课业——唯一不同寻常的就是他们说这次想见见你。”陆端说。
王妃也不是什么慈母,每次写信来就是那么几句话,陆端看的次数多了,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反而是下面王爷的补充,事无巨细、啰啰嗦嗦,他总是不耐烦看,最终却还是一字一句地咀嚼。
连王爷的那堆废话都回想一遍,他也没察觉到什么。
他连忙又补充:“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是因还是果。我去直接问他们行吗?”
“恐怕他们不会说的。”倘若真的有化解之法,王妃早就和陆端说了,他们被瞒得严严实实,就是因为王妃想让所有事都在自己那里结束。
王妃这样的心态,他们再怎么逼问也是闻不出来的。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极细的线,将一切都联系在一起,可是灵感飘忽不定,根本抓不住看不清。
易涟清有些头痛地坐在桌边,咬着杯子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水。
“别喝了,”陆端拦下她,“一会又该睡不着了,别想了,明日再说。”
易涟清不听,斜睨了他一眼。陆端玩笑道:“你这样费心费力,衬托得我这个亲儿子毫无用武之地。”
“这才好呢,”易涟清忍俊不禁,“诶,你知道吗,你爹娘其实就是想让你当个傻子废物呢。”
“那我还是违背了爹娘的期望啊,”陆端说,“真是让他两位老人家失望了。”
两个人聊了片刻,各自歇下。夜近三更,前一日赶了几乎一整天的路,虽然神智还清醒,身体已经疲乏了,带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日众人一同前去锦州城外的山上,虽说春天还远,但山林间一片银装素裹,也不失为一种美景。
王爷同王妃骑马很稳,座下又是东北草场养出来的千里神驹,在雪地上跑得快极了。易涟清本不擅长骑马,平日最多就是走走官道,因此慢慢缀在后面。
陆端原本陪着她,忽然兆王看见一只鹰,搭弓射箭,竟然一箭就将老鹰射了下来。落得太远,他自己懒得去捡,便使唤儿子。
陆端一夹马腹,便飞奔出去了。
山上本来就小路纵横交错,加上下了雪白茫茫一片,分不清究竟哪里是哪里,三个人身影很快消失,易涟清自己骑着马绕来绕去,找不到出口。
不过她也并不慌张。这片山地都让人开发得很成熟了,又不大,顺着朝南走,最多一个时辰就能下山。
因此在她发现四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只是从马背上跳下来牵着马走,防止马脚滑把她摔出去。
日头渐渐高了。马蹄踩在雪里,沙沙的,莫名有种温馨的氛围,她身后摸了摸马头,那匹马很温驯地低下脑袋。
这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马,钟府的人是这样,马也是这样。温吞、柔和、与人为善。
她走了片刻,觉得累了,打算找个地方歇歇脚,正巧看见前面的茶棚。心知这大概就是王妃今日的安排了。
走上前去,到跟前才看清煮茶的是个老翁,头上包着一块布,躺在椅子上。
她的脚步声和马脖子上的铃铛惊醒了他,他把盖在身上的衣裳取下来,坐在原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火炉边上,从火炉上取下茶壶,倒了杯热水,递给易涟清。
易涟清道了声谢,正要去接,那老人反将被子往后一撤,问她:“娘子看着不像本地人。”
易涟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回答道:“我是京城人,来游玩的。”
那老头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说声好好,把茶水递给了她。她一饮而尽,盯着那老人,等着他说下一句。
那老人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问:“盯着我作甚?”
“请问老人家知道王爷王妃在哪里吗,我要前去与他们会合。”她收回目光,笑了笑问。
按道理来讲,这老人既然是王妃安排她见的,自然应该也安排好了后面的事,可是老人慢慢皱起眉:“王爷王妃?哪门子的王爷王妃?”
易涟清猛然意识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