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还好赶上了,可喜可贺。”
“你太乱来了。”鼬压低了声音说道,尽量想抹去话里的那层责备。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了少许,听上去有些着急,仿佛这句话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说出来。
“乱来的是你。”流月不假思索地回道,似是设定好的回复被触发了一般。她没有去看鼬,只是专注于吃饼干这件事上,努力表现得轻松自在:“什么都不说就把我支开,要不是你现在平安无事,我可能会很生气哦。”
鼬安静地望着她,没说话。
流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机械般地将袋中的饼干一块接着一块往嘴里丢,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清脆的“咔滋”声连绵起伏。少女看似啃得香,可心思却根本不在食物上,直到她手中的饼干袋见了底,她都没尝出什么味来。
像是暗自下定了决心一般,她双手紧捏着零食带,突然轻声道:“鼬总是这样的话,会很辛苦的吧。”
坐在边上的男人微微抬目,有些不太确定流月的意思,他刚想说什么,却冷不防对上了那双湿漉漉的墨眸。
“偶尔,也信任一下同伴啊......不要总是一个人,将一切都扛下。”
少女的话语似清晨的雨露落在了他的心头,有什么堵在了嗓子处,鼬唇瓣微动,却最终无言。他目不转睛地回视着眼前的少女,他的双眸深不见底,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鼬的沉默并没有让流月意外。她没期待这样的话能够立刻改变他什么,她只是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仅此而已。
“话说......”
流月最终还是打破了寂静。
“那晚的事,你有印象吗?”
鼬的上眼皮细微动了动。他的思绪被她从某个地方拉回,却很快飘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拜解药所赐,那晚的事他全都记得。她濒死前的那声哥哥,在「月读」世界里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还有那个银发少年......他有太多想要向她确认的事。
可如今真的坐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伤痕累累,却仍用那双明亮且坚韧的眸子注视着他时,他突然什么都问不出口。
有些事,其实没有必要去深究。
以后她若愿说,他便愿听。
想到这里,感受到流月传来疑惑的目光,鼬才意识到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半开玩笑随口道:
“我只记得你朝我扔了不少东西。”
流月瞬间表情一僵。
“呵呵,你也朝我扔了不少东西。”
“......”
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起身将备好的换洗衣服放在床头:“这是干净的衣服,等你换上我们就走吧。首领下达了新的任务,我们三天后出发。”
“那大蛇丸呢?”
“情报收集了不少,大蛇丸的事就先暂且搁置。还有,龙昨天晚上回来了,它在据点等你。”
“哇!太好了!任务结束了,大家也都聚齐了,我们今天要不要庆祝一下?”流月立刻欢呼了起来,完全不像昏迷两天刚醒的病人。
“......庆祝就不必了。”
“这样啊。”面对鼬的秒拒,流月倒没有表现得有多失落,她只是一手托腮,看似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道:“刚好,那我就有时间来算笔账了......腹部上一拳,火遁两次,就算我往你身上扔家具,但你还往我身上扔忍具呢,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嗯、还有什么来着......”
“你想怎么庆祝?”
“嘻嘻。”
*
“火锅?”
鬼鲛看向了身边的搭档,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听到鼬缓缓“嗯”了一声后,才嫌弃地别过头,把视线停留在了院子里那片白茫茫的雪景,“大蛇丸又没抓到,有什么好庆祝的。”
“这是晓初代首领的命令,流月让我这么转告你。”
“命令?”鬼鲛嘴角一抽:“这位初代首领难不成是把晓当过家家在玩吧?”
还真是被你说对了。鼬不语,只是默默地想道。
“倒是鼬先生,这么快就妥协了么?我以为她那些五花八门的想法至少过不了你这道坎。”鬼鲛终于是站起了身,拍了拍随风飘到身上的雪花。大雪天在长廊间坐久了,还是会冷得发颤。
鼬却轻笑了一声:“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鬼鲛看着鼬,一下子无言。
是错觉么,总感觉,鼬先生已经不知不觉被那丫头带跑偏了呢……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是年龄相仿的缘故吗?
要是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一阵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几片雪花突然顺着长廊吹了过来,鬼鲛冷得又是打了个冷颤,他很快停止了脑内突然冒出的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鼬先生的话也没错——
大雪天,确实是吃火锅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