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饭吃完,早等候的王摘阳就把姜舒良吃剩的空碗拿去洗了。
炉上还烧了一锅飘有青草香的水。
姜舒良问那是什么,王摘阳擦去手中的水渍,说道:“泡脚水,里面加了些草药,舒良你工作站立的时间比较久,用这个泡脚,会缓解双腿的疲倦。”
一时间,姜舒良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复杂的情绪。
这个大傻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
趁着王摘阳在外面忙活的功夫,姜舒良就回到王摘阳睡的房间,把放在床边的包拉开,盯着里面的十多把刀。
一定要杀他,不能心慈手软。
如此在心里重复了十几遍,姜舒良才重新稳固了自己动摇的决心。
不能因为半碗蛋炒饭与一锅洗脚水就放过了他。
他哥哥组织人杀自己全家时,何曾想过将来,姜舒良在心里对自己反复说,血债血偿。
隔了一会儿,王摘阳端着烧好的洗脚水出现在门边,“舒良,你在这里啊,那洗脚水我端进来,你坐在床上泡脚。”
彼时姜舒良正坐在床边,衣袖里藏着一把手指长的短柄小刀,做好了杀王摘阳的准备。
王摘阳把洗脚水放到姜舒良脚边,单膝跪地,就要拿起姜舒良的脚,替她脱去鞋袜。
习惯了在银河大世界当牛做马伺候别人,换成别人来伺候自己了,姜舒良很是不习惯。
“不用,我自己来。”
姜舒良抽回脚,摆脱了王摘阳的手,一只手自行脱起了鞋袜,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王摘阳坐下,“你一块儿来泡脚,你也忙碌了一天,忙到脚不沾地,很辛苦。”
被姜舒良邀请一起泡脚,王摘阳怪不好意思的。
“我等舒良你泡了再泡,我的脚臭。”
为了让王摘阳放松警惕脱下鞋袜坐在自己身边泡脚,姜舒良惯性地撒谎,“没事,我鼻子失灵,闻不到香臭。”
见姜舒良不嫌弃自己,王摘阳犹豫再三,又在姜舒良的几番劝说下,才终于肯脱下鞋袜。
王摘阳弯腰躬身脱鞋时,姜舒良看见他露出的后脖子,觉得这是一个下手的好时机。
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小刀刚露出一小段,姜舒良就被一股刺激性的气味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什么味,这么难闻。
仔细一闻,确定是浓烈的臭味,像酸菜发酵过了头,长出霉菌腐烂生长。
姜舒良忍不住干呕了下,等王摘阳直起腰,那一截露出的后脖已经不见了,姜舒良也被臭到收回了短刀。
“不臭吧。”王摘阳试探性对姜舒良问道,“你说你鼻子失灵,是什么时候失灵的,我知道有一个医生,在治疗鼻子这方面是权威。”
臭不臭,他难道自己闻不到?
姜舒良屏住呼吸,多想在此刻让鼻子立即失灵,闻不到任何气味。
那味儿,狗来了如果闻到,都要夹紧尾巴逃窜。
姜舒良没有尾巴,她只得攥紧手,告诉自己忍耐,再忍耐。
直到王摘阳把他的脚放进泡脚桶里,那味儿才减轻了。
两双脚一大一小挤在泡脚桶里,水波晃漾。
怎么会有如此臭的脚,害得第一次刺杀失败,姜舒良放缓了呼吸,低头去看。
她看见了盆里王摘阳那双翘起脚拇指的害羞大脚,还看见了他脱在一旁穿的那双鞋。
那是一双胶鞋,看上去就很劣质,鞋底明显有用线缝起来的迹象,大约是鞋穿坏了,舍不得扔,也舍不得买新鞋,就找了补鞋匠,将破旧鞋子缝好了。
好鞋耐穿,但坏鞋穿久了就会变臭,连累那双脚都跟着变臭了。
姜舒良问道:“你鞋子穿多少码?”
王摘阳:“42码,怎么了,舒良。”
姜舒良没有遮掩,说道:“就是看你这双鞋有些旧了,想买双好鞋送你。”
“不用了舒良。”王摘阳受宠若惊,被这突然惊喜冲击到连话都说不清了,“我有鞋穿,你不用破费了。”
算得上什么破费,人都要死了,死后烧一双鞋的钱,姜舒良还是给得起。
姜舒良:“送你就接受,大老爷儿们就落落大方的哈。”
“那就……”王摘阳坐在姜舒良身旁,他明明是个男子汉,却被姜舒良的言语衬得像个刚过门的害羞小媳妇。
他说了好几次,才害羞地说出,“那就谢谢舒良了,42码穿上刚合适,42码半也行。”
“说什么谢谢,都是一家人。”姜舒良把手搭在王摘阳的手背上,看着王摘阳的脸,拍了拍他的手。
姜舒良开始实行美人计了。
果然上手一摸王摘阳的手,他本就害羞,那两只耳朵更是害羞到同时变红。
像两朵在黑夜中迎风盛放的野玫瑰,娇艳欲滴都要淌下了血。
“我……我……”王摘阳耳根子发红,提起泡脚桶里的双脚,就要起身离开了,“我烫好脚了,舒良你慢慢烫。”
“哎,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