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杜大人提点,楚越铭记在心。”
杜若背好药箱,站起身,“楚大人言重了。
“那老臣先告退了,若是楚大人有事吩咐,随时去太医署唤老臣即可。”
楚越也站起身,“我送杜大人出去。”
晚水没有跟上来,收好杜若开的药方,马不停蹄地将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报告给李卿暮。
院子里红墙碧瓦,焕然一新,曲径幽处,别有洞天,饶是一片雪色覆盖,也能看出这院子主人的用心。
杜若虽来了几次,但每次来都有所不同,“楚大人这院子真是别有风味啊,你看这亭子,立于藕莲之上,暑期到来,围炉煮茶,岂不妙哉?”
楚越也望去,彼时正值冬天,藕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看着有些孤伶,但也能想象到夏季接天莲叶的景象。
“到那时,下官请杜大人前来品茶,杜大人可不要拒绝。”话出口便觉得不对,这里是李卿暮的府邸,他可做不了主。
“我忘了,这是殿下的地方,下官只是个借住的,鸠占鹊巢了。”
“哈哈哈哈,我看殿下待楚大人倒是极好,楚大人提及,殿下想必不会拒绝的。”
楚越回话,“殿下仁爱宽厚,心怀怜悯,楚越感激不尽。”
杜若摸着胡子,摇头,“六殿下武将出生,仁爱宽厚我信,心怀怜悯怕不见得吧?否则怎么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呢?
“这心怀怜悯对你一人,也说的过去。
“楚大人不知,有一日半夜,你突发虚热,殿下连夜到府,把老臣府上看门的小厮吓个够呛,拖着老臣来为你诊治。还有一次,老臣刚刚下朝,就被殿下堵在承天门外,说是开的药方里有两味药材相冲,当时太医署的同僚还在呢,我们在承天门外争个面红耳赤。
“楚大人,殿下对你是极为看重的。”杜若满脸赞赏,不知是对楚越,还是对李卿暮。
这些楚越都不知道,今天一听也有些诧异,“是么……”
言语间已到了门外,杜府的轿子停在门口,楚越伸手,“我扶大人上轿。”
门口的护卫眼疾手快,抢在楚越之前伸出手,“不劳烦楚大人,小的来就好。”
另一护卫则紧张兮兮地盯着楚越的脚尖,生怕他再往外走一步。
楚越抬起脚,慢悠悠地想要跨过门槛,只见那护卫紧张的脖子都伸长了,“楚、楚大人还是回府上歇着吧。”
楚越倏地把脚收回来,看着轿子远去。
不一会儿,护卫看着那双玄纹云缎的靴子走到自己面前,声音温文尔雅,“把头抬起来。”
护卫大胆地抬头,喉咙吞咽了一下,将离大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让这个人出府的。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霜色的锦服,体态偏瘦,乌发如墨,五官分明,骨相极其优越,面上带着春风般的笑意。
护卫只看了一眼,便又匆匆低下头,早听他们说,楚越是‘狐狸精转世’,今天一看果然不假,这皮相,比琥珀馆里顶顶的男妓还要出彩。
“我看你挂着神策军的腰牌,不是殿下府上的人吗?”楚越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冽,但又十分悦耳。
护卫结结巴巴,“是,楚大人,我们是最近调动的。”
楚越点点头,并不为难他,转身回府了。
他走远后,护卫斗胆偷看了一眼,只见那人腰背挺拔、身形颀长,双腿笔直,腰间无一丝赘肉。
护卫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腰间系的是殿下常用的那条腰带。
太阳东升西落,楚越如同犯人一般又在将军府里住了几日,就像是换了个大一点、亮堂一点、能随意走动的牢房。
偏偏这几日裴敬雪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丫头鬼点子多,说不准能带他出去。
楚越每日都找了李卿暮几次,李卿暮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可就是躲着他,碍于身份,楚越也不敢动怒,再说这人是真心实意把他从刀下救了回来。
这天,楚越没找到李卿暮,倒是与宫中前来传旨的王公公打了个照面。
两人都微愣。
王公公反应过来,“奴才参见楚大人。”
他举起手上的圣旨,“没想到在这遇到楚大人,赶巧,楚大人接旨吧。”
“这是,给我的圣旨?”楚越问。
王公公微微弯腰,“是。”
楚越叹气,看来他在六殿下府上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也是,上次他的封官圣旨都是挤在李卿暮封王圣旨上的。
正当楚越去接旨时,一阵风从身边穿过,李卿暮伸手夺下了他面前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