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开口,不要说出来……
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如是说道。
就在这时,言泽突然感觉浑身一阵钝痛,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攥紧了他的五脏六腑,疼得他眼前一花。
闻朔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视线越过言泽,望向他身后那一座座美轮美奂的宫宇。
如果言泽此刻抬头,一定会被被闻朔吓一跳。他视线锐利得如刀,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比刚才被困在杀阵的时候还要吓人。
然而言泽疼得冷汗直流、动弹不得,根本无暇关心。他以为是闻朔动的手脚,心道这魔头下手果然够狠,杀人不用刀,这是要让他活活疼死么。
就在言泽快要撑不住,恨不得给这魔头举手投降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股陌生的力量进入身体,化作另一只温和有力的手掌,缓慢而坚定地抚平他的痛楚,与让他疼痛的力量进行着无声的角逐。
这股神秘力量后来居上,逐渐占据上风。
直到疼痛消散的那一刻,言泽也终于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双腿再度一软,就这样直挺挺倒下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力衰弱的原因,这次他并没有感到摔落地面的疼痛感,而是仿佛落在一片云上,轻软柔和。
在彻底陷入昏迷前,言泽于模糊的视线中再次看到了那双浅淡的眼瞳。
因为自下而上的视角,显得眼神柔和了许多。
……
闻朔收回手,言泽身下那层透明的风消散,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
他凝视着沉沉睡去的言泽,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回过神。
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再次蒙上一层阴霾。
他手中掐动剑诀。
不远处被剑阵封锁起来的漆黑长剑霎时震动起来,剑气嗡鸣。
剑像它的主人一样强行突破禁制,破空而出,飞至闻朔面前。
闻朔没有接,而是看了看手中握住的另一把剑——那是言泽的佩剑。
一部分煞气顺着他的掌心悄然流入剑中,从剑身上却看不出异常。
他松开剑柄,剑便‘听话’地飞回了言泽腰间的剑鞘之中,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没人注意到他这点小动作,自然也没人注意到他转身离开之前,微微偏过头,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言泽。
那一瞬间他的眼中流泻出一种……十分不甘的表情。
就好像他不甘心到随时会折返回来,将言泽带走,藏到一个无人能找到的地方。
可他最终还是生生压制住了这份冲动,任所有情绪隐藏在浅色眼眸深处。
他转身,御剑而起,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朝着远处缥缈的云雾飞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等众人回过神,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云海之中。
“他逃走了……”
不知谁嘀咕了一句,如同一个讯号,所有人瞬时松了一口气,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有的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舒胸喘气。
这之后没过多久,数道流光溢彩的剑光从天边划过,一道道人影落在广场上,众弟子见状纷纷欢呼:
“掌门回来了!”“大师兄回来了!”“就说刚才那魔头怎么跑得那么快,原来是被掌门吓跑了!”
一个身着玄色衣袍,满面威严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簇拥中阔步走来,外围弟子都恭敬又小心地对他颔首,齐声道:“门主。”
门主快步走近,皱眉看着满地狼藉。
“怎么回事。”他率先来到四长老原本铺设灵阵的位置。
“闻朔从罪人壑逃出来了,他跑到我谷清门打杀数名弟子,我们……损失惨重。”大长老被人搀扶起来,面色灰败。
“他居然能从天堑底下爬上来……”门主先是震惊,随即转头对弟子吩咐道:“立刻通知本宗,务必要让宗主知晓此事。”
“是。”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时,演武场外一名弟子神色匆忙地跑来,急惶惶道:“门主,大事不好了!”
所有人给那弟子让出一条路,他却因为惊吓腿软,一下扑倒在地,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叫道:“门主,出事了!”
门主心中预感不妙,眉头皱得更深,沉声道:“你好好说,出了什么事。”
“隐阁供着的龙渊残片没有了!”
话落,众人悚然色变。
门主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比刚才听到闻朔来打杀还要震怒,他吼道:“废物!!怎么会没有了?!没有龙渊,开龙坛会的时候怎么和宗主交代?!”
大长老也急道:“隐阁设有封印,若是有人盗走龙渊残片应该触发禁制,怎么会悄无声息丢了呢?”
弟子腿一软又跪了,颤巍巍道:“是、是有动静的,但当时所有人都在演武场和闻朔对峙,等我回到隐阁才发现……”
“闻朔,一定是闻朔!”大长老震惊过后恍然大悟,“他今日来,故意声东击西,就是为了引开我们盗走龙渊!”
门主肃然转身,袖袍带起一阵风,面朝山门,气沉丹田,浑厚如钟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山门内:
“众弟子听令!即刻启动封山大阵,全力搜查闻朔的下落!他重伤未愈,跑不了太远,还有一口气的都给我去找,一定把这魔头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