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朔的掌心中，镜心和龙渊残片已经合二为一。炽金色的残片变成更通透的质感，焕发出全新的光彩。

“话说……这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言泽的视线被残片吸引，试探地伸出手，“它现在也算是我的命根子了，总是握在你手里是不是不太好……”

闻朔半晌不言。

言泽这才抬头，注意到闻朔此刻的状态不太妙。

本来就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连嘴唇的颜色都不太明显了。额角碎发被冷汗浸透，素黑的睫毛半阖，衬得眼神越发凛冽。

活脱脱一个刚爬出来的阴湿男鬼。

“闻朔？”

言泽已经抬起来的手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想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

谁知手指刚碰上额角，闻朔身形一晃，面朝他直愣愣倒下来，撞进了他怀里。

言泽手僵硬地举在半空，一时不知道该往哪放，“喂，你没事吧！”

“你别晕啊！”

你晕了我一个人撑不住的啊！

朔望剑的结界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十分应景地闪了两下，言泽也跟着提心吊胆，万幸闻朔还是十分靠谱的，他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抬手将一缕灵力注入朔望剑，保住了这层屏障。

随后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言泽：“……”

以防万一，他还是探了探闻朔的鼻息。

还有气。

看样子是新伤叠旧伤，再加上炼化秘术对精神和灵力消耗太大，以及交换感知后替他抗下疼痛这种种buff之下，他的身体也到极限了。

那个一脸冷漠的闻朔居然能为他做到这个份上，真是出乎意料。

明明被谷清门所有人围攻的时候都能硬杀出一条路，眼下为了救他，却险些把自己性命搭上。

言泽再次感慨白月光的威力。

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毫无防备的闻朔，言泽意识到这可能是刺杀闻朔最好的机会。

——他接近闻朔就是为了找到弱点，杀死闻朔。要是现在直接动手，岂不是不用那么多弯弯绕绕，立刻就能完成任务，万事大吉了？

但不论出于何种目的，闻朔确实救了他。

“此世即将因一人陷入祸乱，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别忘了你的最终目的，切勿入戏太深。”

天道护法最后的忠告言犹在耳。

言泽闭上眼，轻吐一口气。

他在心中默念——

他是气运之子，也是反派。

他杀人无数，罪大恶极。

只有杀了他，才能拯救世界。

再次睁开眼时，言泽缓缓握上了腰间的剑柄。

然而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杀意，闻朔的身上自发腾起一缕缕漆黑色的煞气，像毒蛇一样，虎视眈眈地对他吐信子。

……就知道气运之子没这么好杀！

言泽能屈能伸，讪讪收回手，解释道：“我是怕硌着他。”

说完随手把剑掷到一旁，单膝跪地，托起闻朔的后颈，把他的头安置在自己大腿上，然后并拢双腿调整姿势，好让闻朔躺得更舒服些。

煞气这才满意地扭了扭身子，退回到闻朔体内。

言泽：……真是成了精了。

看来天道护法说的没错，想杀闻朔没那么简单。

“造孽啊。”言泽叹了口气。

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就只能继续按原计划，给闻朔当小弟，找出他的弱点了。

陷入昏迷的闻朔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稳，额头冷汗涔涔，吐出的呼吸却有些炙热，气息隔着布料落在言泽大腿上，灼得他一个激灵。

他摸了摸闻朔额头，滚烫滚烫的，果然是发烧了。

言泽认命地把缠在手腕上的、胳膊上的、额头上的绷带都取下来，充当手帕，替闻朔擦拭脸上的冷汗。

“我身上别的不多，绷带管够。”

言泽施了清水咒，不断把绷带浸湿，交替覆在闻朔头顶，给他物理降温。

又见闻朔的衣服几乎被血和冷汗浸透，想着一块替他清洗一下，便顺手扒开闻朔的衣领，露出他染血的胸膛。

然而等言泽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却彻底愣住了。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