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涧独身一人坐在船舵旁,垂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松果立在他的肩头叽叽喳喳地叫嚷着什么,却被自己的主人拎着尾巴丢到一边。
“你从哪里弄来的灵舟?”薛予蓁哄走气恼的松果,挨着谢云涧坐下。
谢云涧一愣,看着她好半天没说出话:“临走时,从子书珹那里偷来的。”
薛予蓁笑道:“这么一说,子书师兄什么都不知?”
想起子书珹那时找人的焦急,谢云涧心想,不仅什么事情都一概不知,还弄丢了师妹,恐怕宋家即便是脱了罪也要被他生生剜下一块肉。
他无奈道:“你就瞒着他吧,当心后面他气不过教训你。”
薛予蓁心虚道:“阿无在那边,应该会和子书师兄通通气。”
谢云涧偏过头,不去看她那张表情无害的脸,嘟囔道:“若是知道你说的有事是要谋害自己,我定不会帮忙。”
那日在客栈里,薛予蓁便是摆着这副表情让他和阿无一起演一出戏。
“哦?所以你早就知道与我同行的人不是你师兄了?”阿无调侃道,“演得倒还挺真。”
薛予蓁道:“因为那时师兄与我传音,让我早一步回知源宗替他办一件事。我问他在哪,他说还在清州,且徐,徐赠春找了个由头跑了。”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不是师兄。”
阿无疑道:“什么事情要你去办?他自己不行?若是你受伤了怎么办?”
薛予蓁也好奇过,按照褚霁远的性子,自己一人能做的事情绝不假手他人。但此遭却让她去帮忙,若是这样看来,自己与旁的师兄师姐的不同之处也只有——
“凌河药谷。”
谢云涧顿时明了:“五宗大比时知源宗分毫无伤,渝州还好,其余四洲却是在传,五宗大比的邪阵是知源宗所设,襄州最盛。”
“是。”薛予蓁也想通其中关窍,“若是我现在只一人先行离开,怕是我还没到知源宗,凌河药谷的探子便将消息传到了那边。只能做出一副上当受骗出走的样子,才能叫他们放下警惕。”
阿无点点头,手已经摸上腰间的双刀:“做戏啊,我最擅长了。”
肩上突然多了件外袍,薛予蓁回过神时,谢云涧手还没收回去。
他道:“你如今灵脉还未恢复,船头风大,小心着凉。”
衣衫还留着他的余温,薛予蓁应了声,道:“分明计划得都很好,谁知许师兄突然插了进来。”
提起许乐禾,谢云涧瞬间变了脸色:“若不是他,你又何至于走得那么匆忙?”
薛予蓁倒是不觉得什么,反而道:“其实这样更显得真实。虽然我那时是真的被许师兄说的话气得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赶快回去找到师兄,问他是不是真的。”
但脑袋一热的后果就是站在山门前才意识到自己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想到那位值守弟子震惊的眼神,薛予蓁现在都还有些尴尬。
薛予蓁将脸往衣袍里埋了埋,哀怨道:“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提醒我。”
谢云涧觉得自己冤枉极了,他申冤道:“本来说好了要‘破门而出’,你倒好,从窗户那就下去了,吓得我险些跟着你一道下去。”他长叹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好在你给我递了个眼神,不然我就真下去了。你现在连鞋都没得穿。”
身旁传来阵阵压低的笑声,谢云涧假意恼怒,伸手便要去捏薛予蓁的脸。
谁知薛予蓁就等着他这一下,她抓着谢云涧的手臂往自己那边一扯。谢云涧还未来得及担心自己压疼她,侧脸便落下一道带着凉意的吻。
两人躺倒在地,薛予蓁看着谢云涧一脸呆样,笑道:“谢云涧,你真是笨死了。”
谢云涧回头望进薛予蓁的眸中。
今夜无月,星星也藏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唯有眼前之人眼中盛满粼粼笑意。
“阿予……”谢云涧弯唇一笑,“你怎么这么叫人心欢。”
薛予蓁推着他坐起身,将他的外袍又分了他一半,认真道:“你才叫人心欢。我们相识不过几月,你却因为我受伤就躲在这里偷偷抹眼泪,我心中欢喜。”
谢云涧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薛予蓁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傻子,我诈你的。只是心悦你,仅此而已。”
谢云涧这回是真的红了眼眶。
他将薛予蓁搂进怀里,“阿予,我也倾心与你,自相见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