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的方才去小解,一回来便见公子的马恹恹的,像是吃坏了东西,眼下怕是骑不了了。”彼时秋高气爽,随从却连连擦汗,生怕主子责罚。
沐晨夕爽朗一笑:“无妨,我换匹马便是。”沐晨夕为人和善,并不会为难下人,更何况随从只是去解个手,更没理由去责怪。
“怎么了?”萧钺安过来询问。
“没什么,只是马儿似乎是吃坏了肚子。应该还有很多备用的马匹吧?”沐晨夕道。
“有是有,不过备用的马都是普通骏马,自然是比不上自己的马。”萧钺安说道。
“无妨无妨,我这马本身也是随便带的。”沐晨夕不以为意。
萧钺安想了想,道:“你本就不善骑射,换马尚需要适应,要不墨云给你用,它见过你,熟悉你的气息。”
“你的墨云?竞赛还未结束,你不拿名次了?”沐晨夕讶然。
萧钺安耸耸肩:“拿与不拿有甚区别。”总归也拿不到第一。
“那好吧,多谢表侄。”沐晨夕作揖道。
萧钺安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拳。
墨云嗅了嗅沐晨夕,二人熟悉了一番,并未拒绝他上马,萧钺安则随机选了一匹马上背。墨云是难得的千里良驹,很通人性,感觉到沐晨夕不像主人那般擅长骑马它便跑的很平稳,萧钺安将猎物往沐晨夕那边赶,指挥沐晨夕适时出箭,虽然颇费一些功夫,但也好歹有些收获。
沐晨夕美滋滋地捡漏,但也不想占太多便宜,就和萧钺安说回去吧,萧钺安应好。
二人往回走时并不太控制速度,沐晨夕也不曾感受过策马奔腾是何感觉,墨云载着他跑的飞快,沐晨夕感觉整个人飘飘欲仙,正在沉醉之时,突感墨云一个踉跄,自己也身形不稳,赶忙去狠拉缰绳,可墨云根本没法控制身体,往前栽去,萧钺安此时离沐晨夕尚有一段距离,他连忙策马想要去救人,可普通骏马哪里跑得过墨云,只能眼睁睁看着沐晨夕整个人都要被甩飞出去。
沐晨夕顿感一阵悲凉,眼睛索性闭上了,满脑子想着完了完了儿子不孝,不能孝敬爹娘了……突然一阵风吹过,紧接着感觉到有人大力拉扯住自己,身体跟着这股力量的来源一同飞去,之后平稳地落到了马背上。
沐晨夕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惊喜道:“我没死?!”
“……是没死,不过……”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犹豫。
沐晨夕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因为大力拉扯脱臼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过后顿感一阵疼痛:“嗷嗷嗷!我的胳膊——”
萧钺安吓得浑身冒冷汗,在二人身旁勒马停下,看清来人后,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道:“……多谢顾兄出手相助。”
顾清丞冲他笑了笑:“举手之劳。当务之急还是先叫太医给小公爷治手臂吧,还有你的马怎么……?”
萧钺安皱眉看着墨云。
听到沐晨夕出了事,安国公和萧承瑾慌忙赶了过来,营帐外就听到沐晨夕的鬼哭狼嚎。安国公在外听到他的声音长舒一口气:“中气十足,应当无大碍。”
萧承瑾满怀歉意地笑笑:“此番是阿钺不懂事了,让阿晨遭了这样大的罪。”
安国公摆了摆手:“阿钺也是一番好意,墨云失控恐怕是别有用心之人所致,还需要时间去探查。”
萧承瑾点头沉吟良久。
这头萧钺安安顿好了沐晨夕便去看墨云的情况,顾清丞也在一旁,说道:“被人下了慢性药,所幸不致命。”
萧钺安蹲在墨云身旁,轻柔地抚摸着:“应当是冲我来的,只是没想到我和沐晨夕换了马。”
顾清丞紧皱眉头:“歹毒。”
萧钺安轻声说道:“我自认从未得罪过人,也不知谁这般记恨我。”
顾清丞拍了拍他的肩头:“此事涉及你与安国公独子,已惊动了皇上,正在逐一排查。”
萧钺安出身皇室,性格再怎么大大咧咧也能猜到此事和父王那几个兄弟脱不了干系,他即将参军,意味着将来会掌兵权,自然碍了那几位皇叔的路。此计一成,轻则伤胳膊断腿,重则丢命,沐晨夕运气好被顾清丞救了,今日他若是丢了性命,就算安国公不迁怒于自己,这亲戚恐怕也没得做。
他长呼一口气,顾清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萧钺安呢喃道:“那位子真有那么好吗?”似乎是在问他,也似乎是在问自己。
顾清丞听得清楚,可他也无法给出答案,今上也是从众多兄弟中杀出的一条血路,如今后辈也避免不了这一条路。
二人相对无言。
那头并未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皇帝隐忍着怒气,命人细细盘问不可放过任何线索,终于一个小太监说是去给贵人喂马时似乎见到了萧澈在“墨云”附近逗留。
萧澈“扑通”一声跪倒在晟帝面前:“皇祖父冤枉,孙儿与堂兄无冤无仇,怎会去害他!”
润王也慌了神,跪下给儿子求情:“澈儿秉性纯善,请父皇明鉴!”
晟帝垂眸看着这父子二人,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萧承瑾本觉得是辰王,结果被指认的却是润王,颇感意外,不管真相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旁的日后再弄清楚也不迟,于是他借坡下驴道:“还请父皇做主,还阿钺和阿晨一个公道。”
润王低头咬牙,狠狠剜了萧承瑾一眼,抬头又是一副温润的模样,焦急道:“事情尚未明晰,儿臣想要和那检举的太监当面对质,望父皇恩准!”萧澈也连连附和说要对质。
皇帝一抬手让人带进来。
那小太监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利索。润王走近他俯身温和的说道:“别怕,将你看到的如实说来。你确定看到了澈儿喂了那匹黑马?”
他的话极具针对性,萧承瑾听罢冷哼一声:“二弟的意思是若他当时没看到令郎亲自喂了墨云,便能认定非其所为?”
润王也不甘示弱:“大哥说笑了,若是没人看到澈儿喂马,自是能证明清白。”
“令郎在附近逗留许久,又当如何解释?”萧承瑾道。
润王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萧澈在那儿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没有动过手脚,他早就告诫过儿子,父辈恩怨他自会了结,小辈无须插手,更何况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可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萧承瑾是摆明了不论真相如何都要扒掉自己一层皮。
“不好了!不好了!!郡主她……”来通报的宫人话还未说完,萧承瑾便冲了出去。
润王也吃惊地回头,问道:“烟儿怎么了?”
宫人回神道:“郡主和辰王世子不知起了什么冲突,险些让世子推落悬崖!”
皇帝彻底爆发:“放肆!都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