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瑞西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
他顺着喉结往下,拨开衣领。
瓷白的胸膛上是一道刺目的伤痕。
顺着纽扣把衣服扯开,还没有结痂的新鲜伤口就这样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特瑞西有些震惊。
“是异兽吗?你这几天去战斗了?”特瑞西问。
战斗?
亚度尼斯觉得有些好笑。
是什么异兽能有这个本事把他整得如此狼狈?
酸痛、恐惧、麻痒,翅膀根又酸又软,与之前的他相比,现在这样虚弱无力的他,对雄虫来说才是最好的选项吧。
脖子上绑着的颈环,也从情绪波动的监控环,换成了精神力的抑制环,只要他情绪波动超过一定幅度,就会发出或微弱会强大的电流,雄虫也可以直接通过程序来惩罚他。
他倚靠在机甲墙壁上,勾起唇角,低低说了一声:“得益于您送我的礼物。”
他抬起眼,眸子纯粹又黑亮。
“什么?”特瑞西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哪里送过亚度尼斯这样的礼物?
“您想起来了吗?”亚度尼斯微微勾起唇,他解开扣子,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肌肤。
一道道蜿蜒的淡粉色伤疤盘踞而上,就像是玫瑰的荆棘,藤蔓的尖刺。
其中最显眼的是密密麻麻的鞭痕,带着倒刺的挂钩勾破了身体。
“这全都是您喜欢的,加上能限制精神力的颈环。”他低下头,朝着特瑞西凑近:“今晚会很安全。”
亚度尼斯直起身,看着他的新晋雄主惊讶地后退,看着自己的身体的目光没有淫邪和得意,只有不可思议和不敢置信。
或许他更喜欢自己打上烙印,很多雄虫会对独属于自己的雌虫充满占有欲,而原本的他应该是一份包装最为精美的礼物,而此刻这一份礼物被破坏了,显得狼狈不堪。
亚度尼斯神情冷峻,他重新披上衬衫,掩去这一身新旧不等的伤疤。
他从小就非常厌恶受伤,所以他的恢复能力跟一般的雌虫相比要弱上很多。
唐纳德的本意是想要让他适应,但是显然,他适应得很糟糕。
但唐纳德和其他雌虫的目的达到了,此刻的他十分虚弱,加上酒精的作用,提不起半点精神反抗。
就随了他们所有虫的意愿吧。
亚度尼斯倚靠在冰冷的机甲上,转动着无名指上被套上的指环。
这意味着,在雄虫面前,他不再是一个少将,一个拥有很多同伴和拥护者的军人,也不需要管曾经获得的那些荣誉,只有一个功能属性。
现在他情绪稳定,精神力平静,成功地变成了一个雄虫的俘虏,一个他可以任意对待的玩具。
高高在上的雄虫可以任意剥开他的衣服,就像拆开礼物上绑着的丝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只雄虫好歹是他自己选的。
雄虫离他有点远,他看着自己这一身的伤,怯怯的,像是不敢靠近一般。
难道是他的错?
是嫌他不够礼貌吗?
但谁被赏了这样一顿鞭子,都会忍不住愤怒的吧。
亚度尼斯并不认为自己的态度有错,但是他知道,雄虫们都是被惯坏了的。
他必须放低姿态。
或许他没有行动,是因为不喜欢这些伤口直接出现在他的身体之上?
“明天便会恢复的。那时可以由您亲手打上烙印。”
雌虫垂下眸:“身体是干净的。用的全部是您送来的,没有拆封的‘礼物’。”
亚度尼斯把礼物的声音念得很重,他抬起眸,与特瑞西对视:
“您等一下可以直接享用我。”
冷空气侵袭着他的身体,密密麻麻的伤痛袭来,他闭上了眼睛:“像所有雄虫所喜欢的那样。您尽可以把尾勾狠狠刺入到我的身体里……啜饮我的鲜血,像捧起一杯血腥的玛格丽特。。”
“如果不放心,再添几鞭子也没有关系。我不会有力气反抗的。”
雌虫的触角微微颤动着,他的脸色苍白而又疲乏,没有半点新婚的喜悦。
特瑞西无端有些难过。
或许是自己太自大了。
他想。
虫星的畸形制度,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受到无数雌虫的追捧,他便以为自己天生便应当如此受欢迎。
他把自己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地位,和这只雌虫接触,仿佛一切都是对他的恩赐。
但或许,对方并不喜欢他?
原本沸腾的血液逐渐冷却,特瑞西总觉得雌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讽刺。
“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想要摸一摸亚度尼斯的脸,却看见他微微躲闪的弧度。
特瑞西垂下手。
他就像是一个伪君子,真小人,形象一落千丈。
他们之间缺少必要的信任。
他真诚地道歉:“我很抱歉,亚度尼斯。”
他确实不知道弗洛森的礼物盒子里有什么,他只是以为那是一份珠宝,或是一份贺礼。就像今天看到的,唐纳德给他们的贺礼一样珍贵的东西。
雌虫听到他的道歉,睁开眼,眼睫颤动着,眸子里带着些许惊讶。
特瑞西在亚度尼斯眼眸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一个扭曲且变形的自己。
是啊,他在做什么?
明码标价地出售自己的婚姻,把雌虫当作是可以交易来的廉价货品?
特瑞西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在雌虫冷淡的眸光之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卑劣。
特瑞西攥紧了手指,深吸了一口气。
还来得及。
特瑞西想。
和雌虫说清楚,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想要解释,机甲却在此刻悬停。
而雌虫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他拢好衣物,礼貌地介绍道:“我家到了。乔治大道,摩天大厦第257层。”
亚度尼斯的机甲性能是独一档的,他悬停到了这高耸建筑的旁边,仓门打开,冷空气像是暴风一般涌入。
特瑞西被风吹得踉跄了几步,然后被飞过来的亚度尼斯牢牢扶住。
他们来到了机甲舱边。
看着机甲外的夜幕,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特瑞西有些晕眩:“这怎么过去?”
以前好歹还有一个透明的电梯可以带他从一楼上升,但这栋公寓楼,竟然没有大门的么?
怪不得亚度尼斯上次直接翻阳台!原来是习惯了。
“这里居住的大多数都是雌虫,我考虑不周了。”
亚度尼斯一手扶着舱门,一边展开他有些酸软的翅翼,侧过头轻轻问询:“我可以抱您吗?”
“当然。”征得同意之后,亚度尼斯把特瑞西抱在怀中。
两人隔得很近,特瑞西甚至还能闻到亚度尼斯身上轻轻浅浅的柚子花香味。
如果是之前,特瑞西说不定会笑着往他瓷白的脖子上咬一口,偷偷看他的反应,但眼下的那一抹红终归有些刺目,就像是有某些事情脱离了掌控。
原本性格有些跳脱的特瑞西板着脸,小心地避开雌虫的伤口,只虚虚将手指环在他的腰间。
但他的指尖就像是有魔力,碰到哪一处,哪一处就会绷紧。
要是以前,他会自信地认为,雌虫在紧张,在害羞,现在却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在强忍着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