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再次回到军部,一切物是人非。
往日见面就要围上来聊几句的同事们如今见了面目光闪躲,一个个不再靠近。
森发散的消息极为全面,他是如何对阮棉出手又如何逃离,包括帝王的诏令,都写得一清二楚。
如今军部的人不向帝王告发他私逃已经算得上念及旧情。
何煦收回目光不再让他们为难,朝着殷家的审问室走去。
……
他离开后不久,人们纷纷抬起头,你推我我推你。
“你不是说了你要去找何副将感谢上次的事吗?”
“你怎么不去!”
“我不敢看何副将的眼睛!你不是说你最勇敢吗!”
“那我哪里能忍得住嘛!如果说何副将一直没有胃病……每次我找他请教机甲时突然脸色发白,很可能就是因为那该死的虫子!”
“你们都不敢去,我更不敢了,我嘴笨又不会安慰人,何副将现在应该比谁都愧疚吧!”
你推我,我推你,谁也没能争论出个高下。
……
何煦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同事们在为没能安慰他而懊恼。
踏入审讯室的一刻,何煦见到了不少熟悉的审讯官,可当他被人引进对应的审讯室,那些审讯官们也径直去了隔壁。
屋子里只有殷飞扬。
何煦:“……”
在殷飞扬身边跟着一位见证员,见他落座,径直拿起桌上的证明文件逐一宣读起来。
……
审讯的过程十分不正规,写满了偏袒和纵容。
哪怕何煦再三强调,不论殷浮在他血液里发现了什么,那天对阮棉下手是他本人自发的选择。
“我们已经查到那天对阮棉女士出手的是森家派系的人,从宋殿下口中也得到了你前去救人的消息。你的本意是救人,阮棉女士也提到如果你不出手,她活命的机会更加渺茫。”
“医疗报告检测出手的落点极为刁钻,不管是哪一次攻击再偏一些,阮棉女士都没有活命的可能,但实际造成的伤势只是看着危险,阮棉女士在治藏创口后很快得以恢复。”
“终上,加上受害者本人意愿,酌情不予处置。”
见证员合上书页。
何煦扫过,看见了她手中的书签——一片紫色的枫叶,独特到难以错认。
那是宋雅雅自制的书签,方便她收集和整理信息,因为做了许多,也给了何煦与殷飞扬不少。
“何副将还记得它?我刚来军部的时候,第一次面对犯人,是何副将给了我勇气。我们都相信您的选择!”
女子浅浅露出一个笑容,何煦才依稀从如今短发自信的见证员身上找到曾经那位长发紧张的年轻书记员的痕迹。
何煦:“我只是普通人为个人利益作出选择,你作为见证员,更应该相信事实与证据。”
她莞尔笑起:“的确如此,可伤患阮小姐本人都拒绝申诉,加上星际法中涉及派系事务间的紧急避险,您与上将拥有最高的临时决议权限。除非阮小姐提起诉讼,否则法庭也无法进行审判,何副将就别为难我们小小的审问室了。”
“大家只是觉得提及接受审问,您会愿意回来。那么我先去工作了!”
直到她抱着文件离开,殷飞扬一直一语未发。
两人相处的时间太久,何煦很少见到殷飞扬摆出这样冷淡的姿态,却不难看出他在生气。
何煦刚想试探开口,一言不发的殷上将突然起身朝着审讯室外走去。
他的步子极快,但当何煦不曾跟上,又会停下来站在原地。
察觉这一点,何煦只能小跑跟上,两人很快一路走出了审问室。
与此同时,方才的许多审讯官都站在门口,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位何煦的老熟人。
“这些证据都是铁证,你当真以为你与其他派系勾结,殷老将军发现不了?差点还伤到了宋小姐,以宋老提供的补充证据都够你赔个倾家荡产、牢底坐穿。”
温丛简并不答话。他也豁然,机关算尽才发现早已被人盯上,自知棋差一着,他输得起。
何煦的目光只是快速略过温丛简就回到了身前停下的殷飞扬身上,温丛简也注意到了他。
两人都是从审讯室出来,温丛简的身边围着军部几乎全部的审讯员,而何煦居然是上将亲自审问。
温丛简的笑容淡了许多。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明明很多时候都有类似的选择与境遇,他也掌握更多的人脉和财富,但对上这位副将,总让他觉得自己输得一派涂地。
心境勾得激荡,一声声凭什么扰动他多年的骄傲,显出其中卑劣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