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数十名的守卫反应过来,随即也上马,紧追不舍。
这注定将是一个腥风血雨的夜,而她杨么,也注定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天刚蒙蒙亮,浑身是血的杨么抱着浑身僵直的祝问梅,骑马来到了澧州城下,情急之中,徐雁归也没来得及调度什么精兵强将,寻常守卫根本不是杨么的对手,要么被甩开,要么近身作战被反杀,后半程路上十分安静。
饶是如此,祝问梅一整夜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生怕影响了幺妹的发挥,以至于杨么戳戳祝问梅凸出的腰盘,女人疼得撕心裂肺,下马后只能被搀扶,无法独自前行。
杨么万万没想到,鏖战一夜的是她,受伤更严重的却是祝问梅。
“二姐年纪大了,又不像你年轻,还天天练武。”祝问梅嗔怪道。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杨么的心情也不由得轻松了不少,一脸坏笑的戳戳。
祝问梅又是一声惨叫。
澧州城下的守卫比杨么出发时更加森严,但是自家的军官肯定不会不知道大都统的,来了个押正,认出是杨么,很快放他们进城了。
二人迎面撞上了来巡视的马元良,一瘸一拐的中年汉子手中的拐杖掉到了地上,愕然道:“问梅!”
祝问梅敛去鬓间一缕碎发,羞涩低头:“元亮,好久不见。”
“大哥,我也在呢,往旁边看一点,而且你们明明除夕才见过!”
但这二人却似旁若无人般互诉衷肠起来了,见祝问梅行动不便,瘸子还非要把自己的拐杖送出去。
杨么本想让大哥帮忙召集众人,自己把二姐送回自己房间歇息,但是看着眼下这个光景,还是反着来吧。
“大哥,记得半柱香后来开会。”杨么跳起来冲着高个汉子的耳朵吼了一声。
马元良连连点头,木讷的男人也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就是目光黏在祝问梅脸上,不肯施舍给一旁的杨么半分注意力。
反正我通知到了,杨么摊手,往义父的居所走去。
还未进屋,便遥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杨么欣喜地喊道:“子义!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担心死你了!”不由分说给正欲拱手作揖的李子义一个大大的拥抱。
钟执起事时,李子义在江陵求学,所以当十万官兵撤退,荆湖北路经略使林鼎关闭江陵城,李子义却没有跟着安插在城内的探子撤退时,若不是贾富贵再三保证,这是李子义自己的主意,杨么真恨不得飞去江陵城救他。
李子义一怔,也回首抱住,笑道:“幺妹还是这么豪爽,不愧为五军之帅。”
李子义和李子昂是双胞胎,二人一般长相,却是两般风度,同一张脸放在李子昂身上,杨么觉得奇丑无比,不忍入目,但是李子义嘛,这小子,怎么看起来如此顺眼呢?
钟执听完汇报,沉吟片刻,缓缓道:“幺妹,就依你的意思,寻五位统制过来,共同商讨大事。”
澧州前知州的宅邸厅堂,马元良匆匆赶到,几人已经开始商讨军情。
李子昂抱臂睥睨以对:“程娘子被杀的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屠镇时间刚巧发生在你离开后,几个幸存者又说动手的穿着白衣,搞得外界都以为人是我们杀的。昨日程娘子的余部,纠结周边几个山头游兵散将,打着复仇的名义来挑食,被我们打退后,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失去了主心骨,程娘子的余部彻底溃散,只是时间问题。
回想起那个女人能自由活着的桃花源,以如此残忍的方式被毁,杨么感觉胸中有股闷气无法舒缓。
她未理会李子昂的挑衅,而是从大厅正中央的红木太师椅起身,朗声道:
“徐雁归这厮,安乡县背信弃义,导致几百个兄弟被害的帐,还没算呢,又杀了‘赤天圣母’嫁祸于我们,自己却偷偷投靠官府,都是我亲耳所闻,不杀之而后快,怎能告慰兄弟们在天之灵!”
秦阳和刘珩亦是激动的大声附和,安乡县被“赤天圣母”和“芦中剑”围困,就属这二人手下兄弟损失的最多,都快成光杆司令了。
同是外来者的黄佑,心中暗笑二人糊涂,面上却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那个真正能做主的人发话。
“幺妹说的有道理”钟执举杯浅斟一口:“但我许诺正月十五前入江陵,是大家都晓得的事情,现在又怎能调转枪头去安州呢?”
杨么急着分辨,一时也忘了尊卑:“可是徐贼此人不除,若我军一时不能攻下江陵,其与官府两面夹击,岂不是会令我军陷入腹背受敌局面?”
“杨么!”钟执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你现在是掌了兵权,便要挑战义父的权威吗?”
少女闷闷地坐回了红木太师椅,气氛陷入吊诡的沉默中。
钟执干咳了一声:“幺妹说的这些事情,我早已想到,故有一条缓兵之计,以保证我们攻打江陵期间,稳住徐雁归部。”
“元良,你亲自走一趟,取问梅的人头,替我赔礼道歉,态度要恭顺,他要什么条件你都暂且答应着,等我们打下江陵……”
钟执后面说的什么话,杨么已无心再听,她转向马元良,二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