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乱成一团,唯有王多用的声音尖锐刺耳:“我活不下去了!谁也别想活!我是地府判官,我要拉着所有看不起我的人一起陪葬!”
火势越来越大,滚滚的浓烟直往上冒,彩楼欢门摇摇欲坠,在萧颂安飞步接关照棠的同时,王多用踩滑被他打湿的彩帛,忽然从表演台上高高坠了下来。
两人一个人往上走,一人往下坠。血花绽放在地面上时,王多用恶毒地盯着稳稳落地的萧颂安等人,说一句话冒一口血水:“你也会有你自己的报应——从尘中来,往尘中去——我在地狱等你嗬!”
火光里,萧颂安极为不屑地侧了头,他没看王多用,却见会仙酒楼之上,那个身着红衣的女人再一次消失不见了。
方钰紧急疏散人群,水铺和义社的壮丁连同秦主薄带来的火长立刻冲进现场救火。沈汀扔了刀,从萧颂安手里接过关照棠和周夫人,带着她们先撤离现场。
好在萧颂安救得及时,两人都只被烧到了一些衣物和头发。沈汀将有些虚脱的周夫人半揽在自己身上,一手推着关照棠往外走。
“我杀了你!”沈汀倏然听见她后方爆开一声。
她一回头,就先被熟悉的两道刀光晃了眼,方钰捂着手臂站在她身后,萧颂安将还在挣扎诅咒的顾田埂压制住。三人仅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各自带着人撤离。
沈汀将关照棠和周夫人带至医馆内,还没歇口气,便抬眼对上关照棠的视线。会仙酒楼的火还没扑灭,隐隐的火光打在站在门外的关照棠身上。
她眼底有泪,朝沈汀伸手说:“我们回家,好不好?”
“关家对我不错,刘家对我也还行,我们回家,谁也别离开谁——我可以不要关家庶女和刘家妇的身份。”
沈汀站在门内,后方是忙碌的大夫,各色药香裹挟,苦得她后脑的伤隐隐作痛,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话了,关照棠因一直等着她而被掳,若是原主,现在肯定和姐姐守得云开见月明。
问题是她现在不是原主啊!
沈汀简直没招,总不能她一个后来者把人家的家庭关系全搅没了吧?她点点头,叹道:“我和你回家。等今夜过去,我同方钰他们——”
关照棠脸上的感激喜悦之色如潮水退去,沈汀也没法了,静默下来。
她脑子无数个小人狂奔,不对吧,这不对吧?她现在要解释一下吗?
可关照棠也听不进去啊,退一万步,她跟关照棠回去之后,关照棠会怎么对她?
沈汀挑了个最直白的问法:“如果我同你回去。我每天需要干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干,也不用离开小院,我可以帮你把一切都料理好。”关照棠的手放了下来。火光消失了,吵嚷声被一阵“好”声取代,彩楼欢门的火被灭了干净。
沈汀摇摇头,道:“那现在的我不会和你回去。”
现在倒是沈汀这方亮了起来,她朝关照棠走出几步,想让她进来检查检查伤处。
没想到门口却悠悠来了一辆马车,一个男人带着几个丫鬟露了面,朝关照棠说:“祖母担心得不行,先随我们回家吧?”
恰巧萧颂安拉着半袖血的方钰也匆匆赶了来,他朝门外几人打了照面,又见沈汀站在一边十分疲累的模样,朝关照棠道:“沈娘子跟着我们废了许多精神,改日我同方钰亲自上门赔罪。”
“不必。”关照棠最后看了沈汀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上了马车。
方钰被萧颂安按在凳子上。门外马上传来秦主薄做作的嚎叫:“哎哟我的祖宗!大夫,方大人他有没有事啊!他还能写字么!”
方钰被吵得眉头一皱,萧颂安更是被秦主薄挤到一边,沈汀抬头同他对视一眼,看方钰被秦主薄吵得不行,最终还是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